秦长安笑着应了一声,心里则是无奈摇头,这话一听就不走心,不过皇帝不喜欢她这个弟妹也无妨,其实她对这个男人也没任何好感。
无意间瞥过秦长安的侧脸,见她端正地坐下,仪态不错,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仿佛她并非平民出身,而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也不知为何,那女人总是一副爱笑模样,嘴角自然而然地上扬,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那副神态怎么越看越跟某人相像?
但今日的重点,不该放在秦长安身上,龙奕压下不快情绪,等众人全部坐下,他才环顾一周。
一边坐着蒋思荷和秦长安,另一边坐着楚白霜,皇帝冷着脸,拍了下桌案。“谁来告诉朕,这两天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蒋思荷迎难而上,这一次,她不会再把机会拱手于人。“皇上,楚贵人日日抄写的经卷,用的是有毒的岐山墨,里头加了一味叫做季坦子的毒药,有香味,多日之后,楚贵人吐血昏厥。”
龙奕眉头紧皱,眼神阴郁。“皇后,这事不是过去了吗?朕也给了楚贵人应有的惩戒。”
“错了,皇上,这事还没翻页呢,当然过不去。”蒋思荷怨恨地望向对面连坐都坐不住的女人,嗓音清冷。“我们都太小看楚贵人了,本宫之所以会早产,生下一个双目失明的皇子,这些全都是楚贵人的功劳。”
皇后这一番话,犹如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丢下一块石头,顿时起了涟漪,就连皇帝也为之震怒。
“把话说清楚!”
听着皇帝的咆哮,楚白霜心口一震,自然想要争辩些什么,可惜虚弱的身体让她难以集中精神,她病恹恹地靠在椅子的扶手上,连抬一下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蒋思荷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期间龙奕并未打断她,而在她说完了之后,龙奕依旧沉默了许久,一身明黄色龙袍却无法给他添几分光明的感觉,整个人脸色冷凝,表情厚重,额头青筋暴突,分不清是否下一刻,就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皇上,楚贵人想必从未把臣妾放在眼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臣妾的孩子。若川儿生来便有残疾,臣妾怨不得谁,可是川儿本该是健健康康的孩子,如今却无法分清白昼黑夜……”蒋思荷说到激动之处,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轻微颤抖,秦长安见状,心头百转千回,将左手覆上她的手背,给她一记安慰支持的眼神,鼓励蒋思荷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样细微的动作,落在皇帝的眼里,却让他的眼神愈发幽暗,蒋思荷如今的咄咄逼人,让人难以招架,难不成也是因为跟秦长安相处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们仿佛已经是一对同甘共苦的盟友,蒋思荷对他少了一些敬畏,多了一些漠然,却格外倚重秦长安,这种感觉很不好。
“臣妾掌管凤印以来,对所有后妃一视同仁,深知这后宫若想恢复往日的清净,便该奖罚分明。臣妾实在想不明白,是谁给了楚贵人源源不断的勇气,敢对臣妾不利,对皇子不利?若说她单枪匹马便能想出这么个滴水不漏的法子,而无任何援手,臣妾不信。楚贵人一个深闺女子,又如何能找到如此稀奇罕见的毒药,导致那些太医不曾发现臣妾体内的季坦子,延误了解毒的最佳时机,造成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蒋思荷顿了顿,一气呵成地追问。“皇上,难道您就不好奇,楚贵人背后有哪位高人指点?”
秦长安听得心如明镜,蒋皇后抛砖引玉,但却迟迟不提楚白霜有孕的事实,这是很有讲究的。如今皇帝已经起了疑心,待会儿楚白霜必定处于骑虎难下的地步,楚白霜供了那人的名字,皇帝就不得不处置她谋害皇嗣的罪名;楚白霜不肯招认,那就是有心维护帮凶,而能帮楚白霜找到这些不寻常的毒药的帮凶,却是太医院的太医,更是一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在这个怀疑的时机知道楚白霜有孕,反而会纵容男人的猜忌和多疑。
楚白霜始终难以集中精神,她的肌肤突然奇痒难忍,她坐立难安,明知道在皇帝面前不能失了仪态,但还是忍不住,抓了一下手臂,这一下不要紧,一发不可收拾。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好似爬上了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蚂蚁,咬噬着她,却又看不到伤口,她不停地抓着挠着,只听到皇帝勃然大怒的声音。
“还不按住楚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