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别说在小小的兰康镇,就算在整个江南,一般人谁不知道季国涛是他这个知府大人的儿子?就算调戏良家妇女,多半也是忍气吞声,又或是他用银子来摆平,从来就没有让季国涛真正的碰过钉子。
从小厮的转述口中来看,对方那群人是外地人,那对年轻夫妻穿着不俗,应该是富家出身。
但季庆东在江南十余年,早已养成根深蒂固的官派作风,知府的官位虽然不是顶高,但在地方上而言,自认为是凡事能说得上话的。
至于这条命案,自己的儿子被杀,但是季国涛调戏民女在先,其次,季国涛死在无人经过的巷子里,没人亲眼目睹他到底是被谁杀死的,此事要真相大白,就还有不少变数。
他当然可以用知府的权力,马上捉拿那些外地人,但是他担心那些外地人也有不凡的身份或者惊人的财富和人脉,可以颠倒黑白,巧舌如簧地躲过这一劫,那么,他的儿子就白死了。
毕竟,很多事可以用银子解决,而季庆东自己也收过不少,有权有势的家族若是惹上是非,习惯了赛点银两给官员,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即便他派人捉拿那些外地人,一旦对方用银子来笼络他的顶头上司,他一个知府照样不能私自处理此案,若是折腾一番还照样让他们逃脱了,儿子不就枉死了?
不行!
因此,他没有考虑太久,丧子之痛实在是太过强烈,而他不想让儿子死了还被人戳脊梁骨,说他儿子是罪有应得,所以他想了一个方法,用自己的方式来整治这群外地人。
“我儿实在是可怜……”季庆东咬了咬牙,眼神变得怨怼而凶狠,他用力一锤桌案。“那对狗男女,我一定要让他们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老爷,那个妇人在马车昏睡的时候,就被剪了一撮头发,送去了客栈。”管家看着暴怒的主子,小心翼翼地回应。
“很好,我会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才是失去至亲的痛苦……那个地方谁也想不到,他现在肯定急的要发疯了吧……哈哈哈!”季庆东的面容扭曲,仿佛整个人都变得疯魔了,笑得那么张狂,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宛若树枝藤蔓,攀附在他的皮肤上,看起来实在有点可怕。
“老爷,您有什么打算?”
“我儿暂时不能下葬,不过,我也不想太快了结了那个女人,只有慢慢地折磨那个男人,让他疯狂地寻找却又一次次地陷入失望,再过几天,他还不是不得不乖乖受制于人?既然他对那个女人那么维护,不管我要他做什么,他都不能拒绝。”季庆东握了握拳头,冷笑连连。“你说,这是不是个绝佳的办法?”
管家陪着笑。“老爷英明。”
季庆东转过身去,脸上的冷笑还未彻底褪去,他幽幽地溢出一句。“涛儿,害死你的人,一定会给你陪葬的,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好,爹让她到地下去伺候你,你不要急,再等等……”
……
整整一天了。
一夜没睡,秦长安困极了,但她不敢大意地闭上眼睛,只怕一旦睡死了,就会有人靠近她,为所欲为。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天亮之后,石窟内的那群乞丐慢吞吞地动身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石窟,但每个人越过她的时候,都会多看缩在角落的她两眼,眼神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怜悯或是同情,有的只是不舍……仿佛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猎物,却又不得不离开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