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人来了?去看看。”她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
夜清歌走出门,见一个青衣小厮扶着一位穿着杏色袍子的青年,青年身形清瘦,更显得袍子宽大,脸色惨白,接近病态,他动作迟缓,双目直直地定在一处,眼瞳呈现异常的灰色,并无任何光彩。
“我是醉仙楼的夜大掌柜,这位就是徐公子?”夜清歌有礼地询问。
“正是,我受邀而来。”徐睿说。
“快请。”
人一坐下,秦长安不由地眯起美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直到徐睿笑着开口。“郡主莫不是不认识下官了?”
她讶异地问:“这才多久不见,徐神官竟然瘦了这么多?”以前的徐睿是清瘦,但脸上还能看到肉,精神也不坏,如今她怀疑面前坐着的是一具行尸走肉,双颊凹陷,形容枯槁,说他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
“口出祸言,北漠最近的局势一团糟糕,死了不少人,全都是我的错。”徐睿垂着眼,眼周一圈青黑,显然是多日不曾睡个踏实觉,他语气沉重,心事重重。
徐睿如此坦诚,却是在秦长安的意料之外,但她同样心情复杂,幽幽地说道。“自从北漠建国以来,就对观星殿极为看重,每一代的神官备受尊崇,我相信并非是徐神官有意泄露天机,而是四皇子自己揣摩出来的——”
他苦笑着摇头,不疾不徐地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是我的罪孽。”
“是啊,徐神官,他日在观星殿,连我本人都未曾听完你所批出来的命格,先是上官德在上面做文章,派了一大堆的杀手到南疆路上要把我挫骨扬灰,如今又是宫里想把我强留在北漠,所作所为已经触怒提出和亲的金雁王朝……徐神官,这些所谓不能见光的秘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郡主是个不信命理之说的女子,对吧。”徐睿苍白的唇畔勾起了一抹很淡的笑容,声音有气无力,却又极为清澈,徐徐飘在半空。“所以当日你才会打算下官的话,觉得荒谬至极。”
“若我说,今时今日我想听了呢?明知躲不过,那就正面迎敌吧,我得知道我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暗门。”
听着这波澜不兴的语气,徐睿的手这才从宽大的皮毛暖筒里拿出来,在桌上细细摸索,秦长安眼波一闪,轻声问。“徐神官,我这里有宁神的花茶,给你倒一杯。”
“有劳郡主了。”徐睿没有拒绝,摸到面前的温热茶杯,暖了暖手,端起来小口地品着,感叹道。“这花茶好香。”
“徐神官把小厮都赶出去了,你我单独说话,你就不怕我在茶水里下毒吗?”
徐睿说的云淡风轻:“郡主是这样的人吗?如果是,识人不清,我就该受到应有的教训。”
“徐神官,你看,这世上还是有公平的。你不怕我暗中算计,我自然也是以诚相待。我邀你来醉仙楼,并非想追究你身上有几分过错,只是想知道我为何突然成为他们摆布的一颗棋子,而我,最厌恶成为任何人手里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