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安在门后冷眼看着,事已至此,终于不再打算看下去了,她唇边噙着一抹讥笑,眼神泛着寒意,不疾不徐地问道。“就算云儿吃的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吃你家大米了?”
“你是谁?”路大娘微微一愣,但很快刻薄地哼笑着:“当然了,她吃的可不就是我家的米粮吗?”
她冷冷一笑,挑了挑漂亮的眉:“云儿吃的是你做的饭没错,不过,难道她在你家白吃白喝了?她大哥没给你银子吗?”
“就那么一点银子,还不够她吃的呢!”路大娘目光凶恶,语气极为嫌恶,但显然被秦长安的气势震慑住,难免暗自心虚起来。前几天吴鸣专门找上门,说是他在皇城里谋了一份差事,白天无法照顾妹子,拜托她看顾着云儿,以及照顾一日两餐,每个月给一两银子。
她当下见财眼开,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户,一年辛辛苦苦种地才能有三两银子,到了年关,能余下一两银子都是好的。
这个叫吴鸣的年轻人是一年前才搬到这里来的外乡人,估计长相丑陋,每天都戴着锥帽,还带一个傻姑娘,平日里不跟其他人家走动,他们几个婆娘偶尔也好奇他们兄妹的身份。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这么大方,一年下来,岂不是能赚十二两银子?这钱来的可不比种田轻松多了?
“路大娘,你可别把什么人都当成傻子。我问过云儿了,这两天她吃的不是菜粥就是面疙瘩,别说没尝过鱼肉,就连一个鸡蛋也没尝过,你给的分量还少,她能不饿吗?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她哥哥给你的钱太少,还是你小气克扣?”
路大娘被问倒了,打量了面前的女子,秦长安一袭华服,围着一件滚着狐狸毛白边的披风,一看就是来自富贵之家的,不由地弱了气势。
“我……我们一般人家,哪里能天天吃鱼肉?能吃得饱就不错了!”
见她还是试图说一套歪理糊弄人,秦长安也没了耐心,脸色沉凝:“你既没让云儿吃饱,也没让她吃好,你更不想花时间照顾云儿,总是让她一个人在外游荡,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吗?”
路大娘一脸无所谓:“她能出什么事?”
秦长安双臂环胸,摆出几分贵族的架子,清冷的眼睛迅速一扫:“呵,这里有河,能淹死人,旁边有山,会迷路,会摔跤,甚至还有野兽攻击……路大娘你觉得,云儿这样的小姑娘,是你可以放任自流的吗?”
路大娘哑口无言,虽然是村子里的悍妇,但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很少有机会跟富贵人家打交道,一定要万分小心。纵容她心里不服气,但的确是她握着吴鸣给的那一两银子,却丝毫不肯在云儿身上花心思。
“好香啊——”云儿突然皱了皱鼻子,眼睛大放光彩,一脸馋相。“是红烧肉!”
秦长安推了她一把:“你路大娘知道午饭少了,给你做了红烧肉,去吃吧,小心烫。”
“你到底是谁?何必管我们小老百姓的事?”那红烧肉是她偷偷做给儿子孙子吃的,看着云儿端着一大碗刚炖好的红烧肉,吧唧吧唧坐在小厨房门口吃,路大娘心中怒火难消。
“云儿的哥哥吴鸣在我手下做事,既然他的薪金是我发的,我有必要知道他的每一文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如果你拿人钱财却不会替人消灾,那就算了,我替吴鸣做主,以后这份照顾云儿的活儿,我会另找别人。”她面无表情,毅然决然地说。“路大娘你不想做,百般敷衍,我想,这个村子里多得是想要接活的人。”
此言一出,路大娘的那张发福的老脸一阵白,一阵红,眼看着周围几个婆子听到争吵的声响,已经探头张望,她心一急,真怕这么好的活计被人中途截胡了。一个月一两的好事,一旦说出去,绝对会抢破头。
她厚着脸皮,腆着老脸朝着秦长安深深鞠了一躬,装的毕恭毕敬。“哎呀,这位大小姐,您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呀?我看着云儿这姑娘就喜欢,怎么会对她不好呢?她年纪还小,我没料到她胃口这么大,不想让她吃了发胖,都是为她着想。”
秦长安并非真正的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贵族小姐,她在市井里混久了,路大娘这种人也间的不少,摆明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