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她进门,屋子里却仿佛跟着刮入一阵寒风,他瞧着秦长安比隆冬腊月天还要冷的脸色,不由地眯起森眸。
这女人给他摆什么谱?
她一开口,语气不咸不淡:“我们的事你不必急于一时,你也看到了,我大哥二哥都不喜欢你。”
他冷冷一笑,光滑白皙的脸庞上,一派倨傲神色:“呵,秦长安,我要娶的又不是那两个糙汉,用得着他们喜欢吗?要不是因为你,你那两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兄长,倒也不在我眼里。”
这一番话里满满当当都是看不起她两个哥哥的意思,她听得心中不悦,没好气地回嘴。“是啊,靖王爷眼高于顶,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有没有这样的人,你心里清楚。”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听得秦长安心头发毛。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再说话,秦长安翻看着刚送来的手底下的账目,揉了揉眉心,虽说有算账的先生,但年关的清账必须她亲自来审核。况且,别县今年新开的两家铺子,关系着公主嫂子的红利,她可不能马虎。
“惊雷怎么还不回来?你让他回金雁王朝了?”她随口一问,手里的毛笔沾了墨水,飞快在账目下写下审核后的数目。
“让他去取些东西。”龙厉惜字如金,并未将心中计划全盘托出。他的确拥有一身狠辣手段,但也从来不是个冲动无脑的莽夫,怎么让秦长安乖乖跟他回国,他早有滴水不漏的打算,不过,却不愿太早告诉她。
秦长安没再问,两人早已养成默契,她有些贪懒,不见得所有心思都愿意花在男人身上,索性由着他,只要他不踩上她的底线,这种相安无事的日子过着也省力。
“怎么一回来不让我算账了?”他语气还是有几分淡漠,视线缓缓扫过面前这个女人,她左手拨弄算盘,右手握着毛笔写字,神色专注。
一个不喜欢依赖男人的女人,一个不想做只懂得招蜂引蝶的鲜花,坚韧地长成一棵树的女人,或许正因为她跟他看到的那些大家闺秀太过不同,他总是能够轻易被她眉眼之间的认真神色所吸引。
“先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你能甘愿替我打下手吗?”她认定他为了不太早被揭开明遥的身份,不得已地做了许多事,当她的账房先生,当栽培牡丹的花匠,甚至替她管理商铺……都是不情不愿的。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愿意?”龙厉傲娇地反问。
“我问了,你就愿意了?”她哼了声,头也不抬。
“这要看你求人的姿态是否放得够软。”他抬起下巴,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高傲清贵。
秦长安瞅了一眼桌上厚实的四本账册,以她的速度,至少清算到天亮——但龙厉在算术方面的天赋她早已见识过,但她实在不想求他,毕竟这男人从不肯吃亏,绝不会是无条件地为她分担重担。
她继续低下头,淡淡一笑,说的轻描淡写。“过去没有你,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本以为这世间已经在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惊讶了,可是她这么轻软的一句话,他脸上笑容骤然退散,他手下也有不少铺子,支撑着靖王府的奢侈生活,却从不亲自打理。在他眼里,经商多少带些铜臭味,更别提女子经商的更是凤毛麟角。
可是,偏偏她的聪慧和独立,独当一面,在他眼里勾勒出美妙的身影,他从未在她身上嗅闻到一丝丝的铜臭味,反而只有与众不同的清香,而她投入生意时的精明和自如,也早已一点一滴地渗入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