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得站在高台上,凉蓬底下的知县大人油光满面。
也晒去了他最后一点耐心。
郑知县终于也抬起了大屁股,委婉的劝阻了前赴后继的想要登台献艺的酸腐文人,豪绅名流们。
自己亲自走到台前。
“本县宣布,南嶂县城防修缮工程圆满竣工!”
“哗哗哗哗……”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一阵掌声,聊胜于无!
烈日下,民夫们组成的方阵中间,一片死寂。
很多人更是刚刚从瞌睡中惊醒,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民夫们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向高台。
不过,他们的眼睛却根本不在知县大人身上。
而是无一例外的,落到了站得离知县大人最远的杨墨身上。
连篇累牍的颂词中,没有一句提及杨墨的名字。
县志中也只有寥寥数字,算是勉强承认了他是这项工程的监工。
台下的每个人都替先生不值。
可他们人微言轻,又怎敢触知县大人的霉头呢?
兴许是受不了民夫们的冷漠,周师爷连忙命衙役们点燃了鞭炮。
一时间爆竹声大作。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成功的掩盖了民夫们沉默的控诉。
三牲祭品被匆匆撤去。
县里的三套马车以及众豪绅,名流,酸腐文人们。
也像躲避瘟疫一样,于烟雾缭绕中匆匆离去。
丢下数千民夫在烈日中暴晒,仿佛他们只是这场竣工典礼上的摆设。
周师爷临走时,扫视了台下一眼。
晒成了古铜颜色的数千民夫,像极了一群沉默的兵马俑。
他们注视着这群官吏离去时,每个人眼中透露出的冷酷和蔑视。
让周师爷在这大热天里,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民智已开,不知道为什么,周师爷的心头本能的闪现出这个念头。
心里只感到一阵后怕。
这是几千张饥饿的嘴,并且他们之前还让杨墨给喂叼了。
知县相公说的没错,工程竣工,一刻也不能把他们留在城里。
“杨墨,知县相公均旨,这些人都是你聚集起来的,现在还劳烦你将他们遣散。”
“从明天开始,知县大人不希望还有难民滞留在城中,对城防造成不利的影响。你尽早处置吧!”
连日的忍耐早已让周师爷对杨墨失去耐心。
工程竣工,他终于不用在杨墨面前装孙子。
趾高气昂的丢下一句话,就屁颠屁颠的追向正与豪绅们谈笑风生的县太爷。
杨墨望着这群官吏的背影,心里好一阵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