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着比她高一个头。
正好被她仰望。
郁欢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笑得比哭还难看,在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她不想再也见不到他,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不想让他独自面对,他不该背负她的一切。
她的月亮,被她亵渎,被她拉下了深渊,“怎么办,莲花深陷淤泥中,我该怎么才能让他不染脏污啊。”
救约完成,再无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宣佩玖思来想去,还是没搞清楚她的隐喻,唯一能想到的莲花只有当初她遣人送来的那两株并蒂莲,可这也不对啊,他拉她在榻边坐好,抬袖替她擦着黑了吧唧的脚底板,“你慢慢说,我来想办法。地上凉。”
郁欢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里更不是滋味,从没有在他这里感受过忽视和敷衍,她一直都有得到他的回应,她瘪着嘴,居然有些委屈,这样好的人她怎么就把他拉入深渊了,“你打我吧。”
一如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羡慕嫉妒不知怎得扭曲成了委屈和气愤。
于是把他打了一顿。
嘴比脑子快,宣佩玖脱口而出,“我打不过你。”
郁欢弯腰拉住他的手,他虎口的茧更突出了些,于是她更难过了,气得心脏抽痛,“脚上都是灰,多脏啊,你是不是傻。”
宣佩玖呆住,“不脏。”
她不对劲,很不对劲,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语气这话这举动,都透露着怪异。
“脏的。”郁欢固执道,另一只手勾着他脖子将他抱住,在他耳边低声说:“给我两天时间。”
她去处理,国师说了他有办法,她去问他,以命相逼。
一个怪物怎么配得上他呢。
宣佩玖一怔,从头到尾他就没缓过神来,不明所以的被她牵着走,没有一点节奏,“不脏的。你总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我是个怪物。”
“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这一次语气重了很多,很讨厌她这样妄自菲薄,讨厌她每一次对她自己的否认。
沉默许久。
郁欢忽然唤了一声:“宣佩玖。”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不愿意娶我。”
话音落地。
就像雷炸在耳边,振聋发聩,宣佩玖身体一僵,难以言表的激动,“愿意。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我去准备。”
早准备好了,只是从没想过会有那一天,在看着她结亲的那一刻,他便当这是他们的婚礼,便当在心里和她成过一遍亲了。
“我是说如果。”
郁欢微红了脸,坐直身体,余光扫在右手,呼吸一滞,所有的骄傲在这瞬间消失殆尽,“纳我为妾吧,我们一起面对。”
所剩的生命并不多,她一定会解了救约,也许解开的那一刻她的命便终止了,她不想再拖他下水。
可他们要一起面对,她就需要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