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浩海的审讯,是三堂会审,艾登、宁朗代表检方,谢桂军、孙尧洋代表警方,还有两名书记员做审讯全记录,随时准备呈给军方,如果于浩海的父亲于凯峰、于总司令问责的话。
在刘赢刘副将刚刚沉冤得雪后,警方对于浩海的审讯,是慎之又慎的。
于浩海换上了淡橘色的囚服,端正地坐在椅子对面,他刚洗了个澡,头发垂在额头,从委顿不堪的传唤室转到了拘留室,正式过上了一室一厅一卫、总面积共12平方米的独居生活。
“于少将,为了显示公正,我们对你的审讯全程由艾检和宁检在一旁监督,书记员记录,呈交给合议庭审理,在审讯的过程中,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出来。”谢桂军道。
“好。”于浩海点了点头。
“于少将,我要先说一下,”孙尧洋打断了谢桂军接下来的话,“我本来不是这起案件的警方负责人,你也不是我下令拘留的,是艾检硬要我加入,协助谢警长,你,你可别记错了人,不关我事的。”
“好的。”于浩海莞尔,深深地看着他,“我记住了。”
宁朗这是第二次看到于浩海了,之前在调查人面鲨时,方倾和于浩海作为医院的东家,请了他们一块儿吃饭。那时于浩海给宁朗的印象,是个说起话来张弛有度,很宽和的一个人,即便艾登莫名其妙地怼了他好几次,兵王这个,兵王那个的,于浩海也只是笑了笑,没当回事。
现如今,于浩海摇身一变,穿着囚服住上了拘留室,涉嫌杀人,可他坐在那里,依然不卑不亢,心境平和。
这是个比实际年龄要成熟、沉稳很多的人,睫毛又密又长,往下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身板过于挺拔,这身宁朗在审讯时经常看到的囚服,在他身上都被撑开了,变成了一件有型有款的橘黄色衬衫,即使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样子都像个将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将之风”。
宁朗只跟他接触过两次,就能明白袁真为什么喜欢于浩海,当兵的Omega,怎么能不被兵王所吸引,而袁真本身也是个很闷、很古板的人,不像某个幼稚的人……
宁朗不知不觉地看向艾登,艾登正低着头,在那认真地叠纸飞机。
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审讯单,现在在他手里一点点儿转着,渐渐有了飞机的雏形。
宁朗:“……”
艾登果然一点儿都不想给他的情敌脱罪。
谢桂军不屑地斜了一眼孙尧洋,翻开法检报告,将一把刀的照片,推给了于浩海。
“这是谁的刀?”
于浩海:“我的。”
“为什么出现在你的病房里?”
“因为是我的刀。”于浩海道。
艾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想来“审讯犯人”这样辛苦的事早已不是顶戴带花的一级警长们平时做的事,谢桂军的审问听来让人想笑。
“我是说,案发后,这把刀出现在你的病房里,经过鲁米诺试剂,检验出了血液,你怎么解释?”
“……我这把刀就是用来杀人的,”于浩海看着他,“不是摆来看的,更不是杀鸡杀狗用的。”
“那是杀人面鲨的吗?”谢桂军问道。
于浩海道:“在海里的时候拿过这把刀捅过他。”
“在海里的时候为什么不杀死他?你因此受了重伤。”
“因为我知道这是个重要证人,”于浩海道,“杀了他,背后的大鳄逃之夭夭。”
“背后的大鳄,你指的是谁?”孙尧洋问。
“那需要你们给我答案。”于浩海说。
谢桂军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一褶一褶的鱼尾纹甩了上去:“既然你承认这把刀是你的,那事情好办了,看这个。”
谢桂军往下展示法证报告,里面的照片,是于浩海病房的洗浴间:“这个水池的下面,我们检测到了一滴血,是人面鲨的血,你怎么解释?”
于浩海看着那一小滴血:“……我无法解释。”
谢桂军继续往后翻,是衣物纤维的上的化验报告。
“你的这件白衬衫上,同样有两滴呈‘喷溅’式的血液,也是人面鲨的血,”谢桂军抬高了声音,“你怎么解释?!”
于浩海低头看着他的罪证,缓缓抬起头来,向后靠在椅子上,微笑地看着两位警长:“我解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