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不再坚持了,而是进到屋里,默默地坐到了那个方方正正的黑皮沙发上。
他之所以赌气不坐这儿,是因为这个沙发坐过不少人,警察,坏人,羁押犯,嫌疑人,当事人,还有宁检。
而那个沙发曾经是属于自己的,为自己而来的。袁真很后悔离开那天,没有叫一个车来拉走。
袁真确实很护食,很爱护和珍惜自己的东西,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别人能给到他手里的东西就很少,一旦得到了,他就要好好地抱在手里,抱住了,拿稳了,不管是烟花易逝的好感,还是镜花水月的追求,当时是他的,就该是他的。
他的手支着头,微微蹙着眉,心里有些难受,想着这些稍瞬即逝的东西,闭着眼睛,很委屈地睡着了。
我这是怎么了?艾登看着坐在沙发一角,低垂着头睡觉的袁真。
他做错了什么吗?没有。
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并且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平静而礼貌地拒绝了我,甚至在刚刚,他又一次不动声色地拒绝了自己,宁愿接受这个他讨厌的黑皮沙发,也不要一个家具城。
我到底是怎么了?
艾登低着头,额发荡在眉宇之间,他自惭形秽起来,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也很令人鄙视。
他忍不住扪心自问,强扭的瓜不甜,不能违背Omega意愿做任何事,这是法律常识,也是道德标准。他也看出艾兰在帮自己说话,在那桌游说袁真,可袁真依然不为所动,对他和伊利安郡主约会也毫无感觉。
难道我就毫无魅力吗?
艾登被那种挫败感焦灼着,就不想让他走,甚至还想折磨他,像是出于某种阴暗的报复心理。
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机会,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见袁真,可只要看到了袁真,他就不想让他走。
这一个多月,他很想袁真。
艾登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黑色碳素笔,一下下戳着白色的纸,墨水晕染成一个个黑色的小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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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蹬。
忽然,高跟鞋踩地的蹬蹬声响了起来。
袁真忽地惊醒,糟了,宁检来了!
他倏地起身,和艾登互相瞪着,忽然跑到艾登后面,实木书架的里面去了。
艾登有些莫名其妙。
“艾检,”宁朗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将一沓文件递给了他,“这是结案报告,已经写好了。”
“辛苦了,”艾登道,“这场艰难的官司还好有你的协助。”
“既然说我是你的战友,那我就做好我的本分,跟你并肩作战,”宁朗对他笑了笑,“中午听说是国宴庆贺?都没带我去。”
“抱歉,是艾兰把我拽过去了,太匆忙了,”艾登道,“下回我补上,保证比国宴要好。”
“那我记住了,”宁朗道,“一会儿发你金融组汇总的材料。”
“宁朗,这回的对手是财务司了,你真的可以吗?”艾登问道。
“我可以。”宁朗对他笑了笑,“我上去了。”
宁朗转身走了,半晌,袁真都没出来。
艾登忍不住起身,去到书架后面。
袁真抱着松软的抱枕,正躺在他的粉色独角兽沙发里,惬意地蹬着腿儿,整个身体陷入了沙发里面。
“骗子,不是说送人了吗?”袁真抬眼问道。
艾登:“……是打算送人了,还没来得及搬走,暂时放这里放着,今晚就让人挪走。”
袁真撇了撇嘴,吐出了两个声音不大、含义不清的字来。
“什么?”艾登忍不住蹲下了,双手按在沙发扶手上,这样,他才能跟袁真的视线对齐,“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袁真忍不住往后挪了挪,离他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