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艾检现在根本不理我。”
“还行。”袁真说。
“还行”,这算是什么回答?
宁朗硬着头皮跟他聊下去:“我喜欢艾检,实不相瞒,有七八年了。从我大一开始,他就是我的学长,我一路追随着他的脚步,走到今天,做了他的同事。我以为……我们就快要在一起了。可是,我因为犯了一次错误,跟他有了龃龉,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那你改了吗?”袁真觉得艾登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对宁检。
“改了,但没用,”宁朗苦笑道,“他是个对别人要求很高的人,可能希望对方‘白璧无瑕’,不然就横眉冷对,完全绝交了,他的喜欢和讨厌都很绝对,没有中间地带。”
“也不一定,”袁真像是安慰他道,“我以前也犯过错误,他还要起诉我呢,后来看我没再犯,也就没事了。”
“你犯了什么错误?”宁朗道,“我可以问吗?抱歉,职业习惯,总是喜欢刨根问底。”
“可以问啊。”袁真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试图破坏军婚,被他教训了。”
“……”宁朗没想到袁真看起来土土的,挺老实的,没想到内心还挺狂野。
“破坏军婚?”
“是。”
“那后来呢?”
“未遂,被当事人发现了,我那个情敌……也不算情敌吧,那个Omega跟我互殴了几次,我喜欢的Alpha,把我赶到了别的军队,等到艾检发现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袁真这段日子天天被艾登的各种专业名词轰炸,说话时竟自然而然就带着这种腔调,他说完了之后,都把自己逗笑了。
宁朗不可思议道:“你喜欢他多少年?”
“比你还久,”袁真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宁朗很是诧异,他只知道艾登喜欢上了这个平平无奇的Omega,跟袁真说了两次话,觉得他有些社恐,还有些孤僻,性格很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前尘往事,而艾登这种事精儿、矫情精儿,竟然不介意,这个Omega曾经喜欢过别人,喜欢了那么久。
“那艾检怎么说的,对你那段往事,他应该会很愤怒吧?”宁朗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了,“毕竟他们已经结婚了。”
“拿了个破锣,在我耳边大声敲,告诉我‘警钟长鸣’,不能破坏别人的感情,”袁真说,“我其实早就放弃了,但你知道艾检那个人,总是很夸张,很气人。”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宁朗坐在可以旋转的办公椅上,抱着手臂,看着面前齐刘海厚眼镜的袁真,终于弄明白了。
艾登不是不介意,他那么骄傲的人,恰恰是因为介意,非常介意,才会一直等着,没挑明,也没表白,他要让袁真亲自走过去,去说爱他。
宁朗转了转手腕上的表,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宁朗诚恳地对他说:“你走出来了,还好,可我没有。这些年来,我所有关于爱情和幸福的幻想,都跟他有关,他不但是我事业上的领路人,还是我的心灵寄托,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没有这个毅力考上检察官,那就像个长长的梦,我根本醒不过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喜欢他,已经成为了本能。”
他不但是我事业上的领路人,也是我的心灵寄托。
这话让袁真想到了自己,如果不是浩海总是一身伤还总躲起来,让比他年长的战士们先包扎伤口,袁真不会去学医;如果不是浩海考入了新兵营,袁真不会发狠读书,凭着全A+的成绩,即使年龄不够,也让新兵营破格录取;如果不是那年浩海没用麻醉/剂就自己用刀剜出了子弹,袁真不会去当麻醉师……
他的选择总是因为浩海而做出决定,可浩海却对他说:“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那我向你郑重地道歉……”
袁真摇了摇头,想把那些往事都忘掉。
宁朗却以为是他不愿意听,而住了嘴。
“不是,是我想到了自己。”袁真自嘲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是我的情敌。”宁朗作为检察官,是不会轻易被嫌疑人牵着鼻子走的,尽管袁真中途溜号了,他还是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给说完。
“我不是。”
“现在不是,也许以后……”
“以后也不会,”袁真心灰意懒地笑了笑,“我的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