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认了阿诺德当父亲,可比自己以前用拳脚让人敬畏要方便得多了。
丁一劭排队等着前面的射击手练完枪,自己再练时,突然发现前面没有一个人练了,大家同时都有别的事要做,剩下了空空荡荡的射击室,让他一个人练;同样的,他排队打饭的时候,低着头在队伍里手拎着个餐盘,会突然之间,他前面的人都不吃饭了,作鸟兽散。
等他往楼梯走的时候,拐角碰到了人,对方会低头道:“少爷好。”
少爷?谁是少爷。
后来他才搞明白了,大家说的是“劭爷好。”
丁一劭独来独往惯了,训练空闲时,往前走着,突然发现身后跟了好几个人。
“干什么?”丁一劭一回头,这几个人立刻后退好几步。
有人涎着脸上前:“大哥,我们是您的小跟班,需要什么尽管跟我们说,要烟吗?”
颤抖着递上来了一根。
“我不抽烟。”丁一劭莫名其妙地道。
平时打球的几个球友见他过来,跟他比较熟悉的周本伟和靳东阳等人,拿到了球都不投蓝了,而是通通传给了丁一劭。
“这是干什么?”
丁一劭把球扔进了篮筐,望着他们,然后无语地离开了球场。
可这都不让他害怕,真正令他恐惧的是,他经常假装无意能碰到李茉莉的地方,通通都碰不到了。
早5点A4窗口卖烧麦的地方,李茉莉不在;10点半越野跑结束后的小卖部,李茉莉不在;中午12点45分食堂炸元宵和海鲜炒饭、扬州炒饭、青椒肉丝炒饭……所有卖炒饭的窗口,李茉莉都不在;下午两点半飞机场上待飞的队伍里,李茉莉也不在;晚上八点半西苑教学楼阶梯自习室407最后一排能舒展长腿的座位上,李茉莉还是不在。
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唉……”李茉莉把头枕在莱斯利的宿舍床上,“就是,接受不了。”
“我们也是,”莱斯利道,“再看着他时,心情都不一样了,还是那个小丁,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可是想想吧,又觉得合理。”
“哪合理了啊?”李茉莉叹道,“是基因突变吗难道?蘑菇怎么说?!”
“蘑菇说再给他几撮毛让他一次次做亲子鉴定,他就退出新兵营。”
李茉莉不禁笑了:“我知道康斯坦丁上将薅了阿诺德的头发,还谁薅了?”
“于总也薅了,”莱斯利道,“阿诺德走的时候都要斑秃了。”
“那,没有意外吗?”李茉莉问道。
“99,999%,左阳旭还把阿班德他们三人的也拿去化验了,小丁跟他们是近亲属关系,没跑了。”莱斯利道,“其实上次看到那个汇款单,咱们不还聊过么,能打3个亿给儿子的,非富即贵,不是豪绅,就是王族,只是咱们没想到,竟是大将军。”
“唉……”李茉莉又忍不住长长地叹气,“怪不得阿班德他们非要整死他,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优秀……肖思恩和徐辰也比他们强,可是阿班德从没跟他们打过架。”
他的心里酸酸的,眼前浮现出丁一劭茫然又无辜,呆愣愣地看着他的样子,无论是“挨打小狗”,“受伤小狗”,“流泪小狗”,还是现在有了爸爸的小狗,总之,都是可怜兮兮的。
待到了深夜,全军的灯都熄灭了,李茉莉才从莱斯利的将军楼里出来。
刚下了楼梯,还没走两步,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像是要袭击他,他当即抬腿要踢,却被那人直接举高了,李茉莉就这么愕然地看着一米八几的自己双脚离地,被举着腰跑出好几十米,放到了将军楼后面一层,开着的窗台上。
“放开我!”李茉莉一落座,重重地拍了对方的脑袋一掌。
“干嘛躲我?”丁一劭挨了一下,没有动,只皱着眉看着他,胸膛起伏,“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就……还在这里呗,我还能出去啊?”李茉莉顾左右而言他,只觉得手心里湿乎乎的,连带着看着丁一劭,觉得他的脸和头发也像是刚刚洗过似的,湿乎乎的。
“我是阿诺德的儿子,让你讨厌了?”
“没有……”
“那为什么躲我?”丁一劭咬着下唇,急得像是浑身颤抖。
“没躲你,跟莱斯利玩呢,就是……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李茉莉吞吞吐吐地说。
“那什么时候能接受?这三天了,还有几天,”丁一劭咄咄逼人起来,“你看着我,我没什么不一样,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一点儿都不想做他的儿子!”
李茉莉看向他,觉得他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好像……头发更黑了?
“莉莉……”丁一劭被他望过来的审视的眼睛,看得心发慌,他倏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刀来,按到自己的左侧肩膀上,“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你要是讨厌我身上有阿诺德的基因,有他的血脉,我就削光了重新长!”
说时迟那时快,一刀片下去豁开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溅了出来,李茉莉当即大惊失色,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抢夺他的刀,另一手疯狂拍打他的脸和头:“你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