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君笑了,一句话,把他的心暖得很熨帖。艾兰这才发现他笑起来有种微风和煦般的美好,只是这家伙是真的不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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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梁文君是更笑不出来了,但工作就是工作,工作需要他打足精神。
他八点不到就等在了医学院门口,法证和情报人员都在,警务司蔡明东来的时候发现梁文君已经在勘察现场了,不由得赞道:“梁队长来得早啊!”
梁文君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低头用镊子夹起地上的几个烟头,放到塑料袋里,递给了法证科的人。
蔡明东所带来的人见梁文君就这么忽视他们的头儿,想说几句话找回场子,蔡明东摆了下手,示意不要影响他的思考。
失踪者名字叫墨菲,今年18岁,Aha在役军人,现医学院药剂科学生,于七天前失踪,监控视频里没有他离开学校的影像。
梁文君调查他的社会关系,锁定了墨菲的同桌,田春雨。
田春雨坐在空的教室里,梁文君的对面,既害怕又想哭,哆哆嗦嗦地说:“我收到了他的信息,让我‘和老师们一起来我的宿舍,别害怕,你不要看’,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下了课和宿舍老师去到他的房间,发现人不在里面了,只是玻璃破了,我还以为他打破了玻璃害怕我踩上去,老师也这么以为,让人把玻璃修好了,接着老师和我都各回各的地方了。”
梁文君问道:“第二天你又来看了吗?”
“没有,休假了,我回家了。”田春雨的目光闪闪烁烁,让梁文君觉得他有些话欲言又止,便让队里的Omega警员张帆单独跟他聊聊。
这个案子之所以拖了一周,是因为中间有个周六日,按照田春雨接到的信息来判断,墨菲是打破了玻璃后回家了,所以这又隔了两天,没有及时报案,可现在已经一周过去了,怎么学校现在才发现这个学生不见了?
校长坐在了梁文君的对面,有些不安,两手合在一起,互相摩挲着又分开,问道:“警官,现在能确定他是在哪儿失踪的吗?有没有可能,在放假期间,他在家里被人带走了?”
“现在没有他离开学校的监控视频,他父亲也说他没回家,”梁文君听出来校长急于撇清学校跟这件事的关系,问道,“就算他周六天回家了,周一的时候他没返回,学校为什么又拖了几天才报案?”
“……这个,他不是普通的学生,是个兵,新兵营出身,有些事,学校不敢过多干涉……”校长想起青羚和方倾曾把墨菲带走,后面又连续几天打电话来询问墨菲,想来是对他很关注,现在学校可能跟墨菲的失踪有责任,医学院跟方匀掌管的医疗系统也是一脉相承,他很怕摊上事儿,乌纱不保,所以希望能引导梁文君,把墨菲定性为校外失踪。
“他18岁,在学校里的身份就是学生,”梁文君道,“您最好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校长支支吾吾,依旧不敢提方倾和青羚,怕梁文君去调查。
梁文君只得在宿舍里继续找答案。玻璃被老师找人修好了,这块儿现场已经被破坏,但梁文君发现墨菲所睡的床是上下铺一体的铁床,跟别的床对比是歪出一块儿来,像是被重力拉了一下,床头放了个小冰箱,这个位置也很奇怪,冰箱太靠近头的方向了,睡在床上一翻身,头可能会撞冰箱上。
桌子上空空荡荡,显然是收拾过,抽屉里有没用过的信纸,笔在桌子上。
梁文君摸了摸窗框,将窗玻璃打开往外望,这楼总共是20层,他所在的是16层,走廊监控视频显示没有外人进入这一层。这个玻璃如果要踹碎,从下往上很有难度,需要是A军的素质,从14楼或15楼往上爬,就像艾兰昨天往他家的楼顶爬的方式一样,A军有这个专门的训练,但从楼顶往下,也不是不可以,海盗是最擅长倒挂金钩。
梁文君让法证科到14和15楼窗外空调上采集证据,看看有没有脚印,同时,他到了20层楼顶去寻找证物。
结果出来了,14和15层没有人为踏过的痕迹,20层天台地上则有一个拴在天梯上的绳索,是海盗惯用的水手结。水手结是用于连接绳梯与树木、柱子、船杆,以及此处天梯扶手的结,它之所以被称为水手结,是因为水手在抛锚时常用这样的绳结,海盗更是人人都会,A军则是标准的八字防脱节,与水手结有着本质的区别。
梁文君忙活了一天,到了晚上,给出总警司蔡明东这一案子的侦破方向:“墨菲是被海盗劫走的。”
蔡明东乃至中央警务司人人震动,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结果。墨菲如果是被A军劫去,那么A军军人被A军别的军人劫走,跟警方没有关系,这个案子就完事了,可墨菲若是在驻地被海盗劫走,那么责任就在警方身上,毕竟驻地警方有保护驻地人民的责任。
“我觉得梁队你这个结论,有点儿草率,”警务司刑侦队长胡英东说道,“靠一个绳结就认为是海盗了?”
“您认为不是海盗的原因是?”梁文君问道。
“他们会躲监控啊,”胡英东道,“学校院子里前后方位有八个监控器,全部躲掉了。”
“海盗中也有比较先进文明、有现代社会学识的人,他们也会有躲监控的意识,”梁文君道,“而且我认为是海盗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A军没有从上往下爬楼的习惯,普通民众从外向内蜘蛛人一般破窗而入,也没有这个勇气,只有海盗敢用一根麻绳捆着腰,从20楼往下吊,吊到16层,踹破玻璃进去,这是有生命危险的,海盗有这个野蛮劲儿。”
“你这个,还是刻板印象了,”胡英东道,“我觉得A军之中,也有这种好身手……”
其他人也都连声附和道,还是A军之间互相绑架、互相伤害的可能性比较大,急不可待地把案子发往军方,让他们自己破去。
梁文君辩了一会儿深感无奈,看着蔡明东,想看他是什么意思。
蔡明东道:“如果真像小梁所说,是海盗劫了去,这问题就比较麻烦,牵涉面也很大,海盗是来去自由的,领地很广泛,事发一周了,如果墨菲被海盗带走,可能去任何一个小岛上,我们面临的不但是跨海追捕的问题,更是要和海盗周旋和要人……”
“所以肯定是被A军带走的,”下属听出蔡明东的意思来,立刻跟风应道,“海盗和我们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莣斐条约以后,海盗犯事只要被我们捉住并遣送回去,据说回去都得断手断脚挨枪子,刑罚比我们的还残酷,他们抓我们一个兵更是没理由……”
“我再重复一遍,”梁文君道,“百分之百是海盗把他捉去的,而且这个人胆子很大,身手也相当不错,在座的各位也都是Omega父亲生的,多少都有一两个Omega亲人,海盗如此猖狂,在学校抢了一个Omega跑了,咱们把这个案子交给军方,军方在前线打仗,又能有多少时间去寻找一个丢了的小兵?”
“那梁队这么说,是不是有把握能从海盗手里把他找回来啊?”胡英东立刻怼梁文君,梁文君是分区的刑侦队长,元成之案才崭露头角,此次到中央警务司是做外援,不和大家一同把这件苦差事推给军方,反而不停地跳,不识时务,胡英东作为长了梁文君七八岁的前辈,忍不住出声制止。
“可以啊,”梁文君无所谓道,“我听从司长的安排。”
警务司司长蔡明东打量着梁文君,这人从来是不言不语的,也不擅长交际,之前蔡明东根本没注意到警队里还有这号人,但魏克宏所在的片区突然破案率极高,蔡明东作为他的老同事,完全不信他有这个才能,几经辗转,才发现是这个脸上带一道疤的队长在里面起了关键作用。
他的成果被上司和同事分割时,他也不贪功,不冒头,魏克宏还算有点儿良心,给他一队队长的头衔儿。
蔡明东思索片刻,说道:“梁队,这件案子你全权负责,需要人手随时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