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倾看到尹桐正抱着一口大锅往白色的碗里一一盛好消化的粥,那个锅看起来特别重,尹桐抱了几次才费劲地把它抱起来,方倾起身要帮他,袁真把他按住了:“吃你的饭,方医生,三个小时后你需要挨个病房巡查。”
方倾见他表情严肃,便道:“好的。”
“王俊,快过来吃一口!”袁真趁着炒菜间隙把王俊拽了过来,给他了碗和筷子。
“快点儿吃!”袁真说。
“哦哦。”王俊低头看着饭,半天一口没吃下。
“都第三天……不对,第五天了,”方倾抬头看着王俊,“你怎么还没哭完?”
“没啊。”王俊边说边捧起碗往嘴里扒拉米饭。
“伤的是肩膀,方院长问过Anger的人了,不严重,他没跟着这次的伤员回来,就说明没大事,别担心了王俊。”袁真安慰道。
“殿下受伤了?”方倾听了出来。
“肩膀中弹了据说,为了保护王叔叔,”袁真朝方倾解释道,“王俊,你可能不知道吧,他们这些Alpha最喜欢显摆身上的疤了,说是什么英雄的勋章,以殿下的性格,不知道多开心呢。”
“嗯,估计到处显摆了,”方倾连忙接口道,“殿下被你养得膘肥体壮的,小小一颗子弹,伤不了他,在肩膀的位置更像个勋章……”
“呜……”王俊的眼泪滚了下来,“我不喜欢这样的勋章……”
“好好好,等殿下回来了你跟他说,不要这种的了。”袁真连忙起身抱住王俊,让王俊靠到他身上尽情地哭了一会儿。
这昶州北面军区此刻如一锅粥一般,每个人都表情肃穆,有的在忙里忙外地伺候伤员,有的在赶忙吃了两口饭后去集合听最新的上级指示,方倾想跟着过去听一听,在场的人却都像袁真一般催他赶紧去睡觉,毕竟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他知道在此时此刻,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能以及起到的作用,是远远超过其他的,便郁愤地回到于浩海的卧室里,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窗户开着,冷风阵阵,吹起窗帘,外面渐渐地下起了雨。
方倾做了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孔雀旗颁奖典礼的那个晚上,也是下着微微细雨,方倾坐着的Omega专车突然出了故障,司机骂骂咧咧地下去修前面的路障,于浩海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梦里,方倾早已预知了后面发生的事,所以在于浩海按照之前的台本向他自我介绍说“我是一个兵”的时候,方倾突然攥住了他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拉近,打断他道:“浩海!你能不能为了我别当兵了?我不想要大英雄,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我害怕……”
“那怎么可以?”梦里的于浩海依旧犟得像条倔驴,“我学了一身好本事,就是要报效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怎么能不当兵?”
方倾委屈道:“……你怎么连在梦里都不听我的话?你从来都不听我的。”
“那得看是什么话,这种无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方咪咪,我虽然爱你,但我有我的原则,我堂堂一个男子汉……”
方倾又气又好笑地去扯他的脸,把他的脸扯到变形,又踮起脚尖去吻他,初见的那天,于浩海就不要脸地索吻,被方倾推到了一边去,在这梦里却圆了当时的缺憾一般,于浩海很激动地抱着方倾,他唇上温柔的触感和怀抱的温暖都那么真实……
“方倾!方倾!醒醒!”袁真摇晃着他的身子,“又哭又笑的,你怎么了?”
“啊……”方倾扶着沉甸甸的头,坐了起来,“到时间了吧?我出去巡房。”
“不用了,方院长查过一遍了,暂时没什么,让你多睡会儿。”
“噢。”方倾感觉到后颈有东西,清清凉凉的,手摸了过去,摸到一块胶布,“抑制贴?你给我贴这个干嘛?”
“我也贴了,”袁真指了指自己的后颈给他看,“我看你……心情不大好,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伤员,压力……压力都很大,你贴了,我贴了,我把王俊也给贴上了。”
方倾像看个白痴似的无语地看着袁真:“……真想不到这话是你这医生说出来的,这是发情专用抑制贴,不是安慰剂。”
“就贴着玩吧,别拿下来,”袁真转身给方倾拿了杯水,眼珠转了转,试探地问方倾,“你多久没发情了?咱们从新兵营出来都快四个月了。”
方倾皱着眉回想着:“大安一次,那时是三月,现在是五月……怎么跳了一个月?”
方倾揉了揉头发:“忘了,因为浩海……我都很久没打抑制剂了,发情期也稀里糊涂的,之前我就很乱,唉,其实我得抽空做个检查了。”
“嗯,你多注意休息。”袁真把里间画室窗户也都打开了,方倾竟不知道,现在这间屋子里木棉花的香味儿已经特别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