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发出属于自己的怒吼,用歇斯底里的声音震碎母亲的假面!
烛光下,妇人慢悠悠地把玩指甲,平静道:“等你坐到那个位置再计划向凤氏下聘。”
舒抱香咬紧牙,她的心冷了。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冷漠,但她没想过母亲会如此冷酷。
无论舒抱香怎么激怒她,面前的妇人始终没有情绪波动,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是如此无力。
舒抱香握紧拳,她移开视线,终于看向角落里的舒愫。
舒愫素衣长垂,孤零零地低着眸,烛光夹杂着浓烈的夜色晕染在他身侧,将他的影子拖长。他木然微笑,眼神空洞,唯有嘴唇沾了颜色,湿漉漉地染出柔嫩的艳色。
霎时,舒抱香的烦躁压抑不住,她讨厌舒愫死气沉沉的样子,她不理解母亲,她也不理解自己的哥哥,甚至她无法理解自己!
她觉得窒息,她想逃离!
舒抱香焦躁地转身,妇人又开口了,语气温柔,缓缓道:“抱香啊,你不是最喜欢红裙,怎么又换上了素裙?”
舒抱香猛地转身,死死盯着妇人。
妇人拿起银剪,对着灯芯比划着,她嘴角荡漾着笑意,像一个等待孩子回家的母亲,“你看啊,你喜欢的东西都是留不住的。这次可没人逼你放弃,是你自己取舍,你放弃了自己的喜好。”
舒抱香从裴真朝身上吮吸了力量。她换上了红裙子,梳高了自己的头发,她做了几个月的自己。
她也想像火一样热烈,如火一般盛放。
可事实是残酷的,人活一辈子必须学会取舍。
在凡人们的认知中,白色代表圣洁、金色代表高贵。舒氏子弟大多以香火道为本命道法,他们传道时捏塑的金身常素袍鹤冠,慢慢地,凡人就以“白、金”二色为贵。
舒抱香塑造自己的神像时,最先选用了红裙形象。凡人自然不敢非议她的神像,可他们看向神仙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奇怪的、不寻常的东西,这让舒抱香浑身难受,她不想变得特别。
为了变得“寻常”,舒抱香舍弃了自我。
她甚至换下了最喜欢的红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