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拉了芳期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改颜术不是易容术,是靠道功改变容颜,是确实的真伪难辨,慢说普通人,便是那些道修,都看不出端倪。清箫刚才经我指导,改颜后的容貌与周途疏有五分相似,这下夫人总该想通了吧,我为什么一定要察清楚羿栩的男宠到底是谁。”
芳期一边点头一边仍觉难以置信:“清箫可能再变回刚才的模样?”
然后她就亲眼目睹了钟离清箫当众炫技,只静坐着,渐渐地却眉色增深,鼻梁上挺,眼角忽生一颗褐痣,连面廓都能变得锋锐了几分,只除了肤色未改,气态如旧,赫然已经判若两人。
“覃丫头别惊讶了,这些无异于雕虫小技,真正专心长生之术的人根本不该浪费时间修炼此门道术,哼,谁让清箫非要拜个不靠谱的师父,被引上了歪门邪道。”钟离矶仍在不满,冷冷地斜视着晏迟。
“师公,师父让我先修炼改颜术,也是为了让我早日复仇,化解心中戾气。”钟离清箫一笑,十分温文儒雅。
“清箫要记清楚了,不用克意掩饰你的本性,你只是容貌与周途疏有几分肖似,倒不必模仿他的气态举止,羿栩在意的是不从俗不多欲的心性,至于是否也跟周途疏似的柔和顺从,他应当不至于计较,你如果连气态都跟周途疏没两样,恐怕会让司马修起疑,反而会使我们的计划凭添阻碍了。”
“是。”钟离清箫又是一笑,这回却让人徒感几分倨傲几分乖僻之气。
芳期再次叹为观止。
她是彻底明白了晏迟为什么说这一人选无可替代。
钟离矶就越生气了:“我也真弄不懂你这孩子,你那父祖,虽是死于羿承钧之手,可你连他们的面都不曾见过,你才出生,你娘也撒手人寰了,你到底从何处感同身受他们的仇恨,非要报复羿姓皇族。”
“从我知道我的家人皆被羿姓皇族所害那天起,就无法遏制心里的恨意,虽未见过死仇,却常梦见我将皇宫焚为灰烬,家破人亡之恨,不需感同身受。”
芳期是在这餐午饭后,才听晏迟说起钟离清箫的身世。
“他其实本来就姓穆,他的父祖当年在山东,随大族建立的军部抗辽,立下赫赫战功,只是因为一次不慎,与辽军交战时落败,被断了退路,无奈之下逃至临安,请见羿承钧,意图求羿承钧庇护,送他们回山东随旧主继续抗辽。
怎想到羿承钧为了让辽廷释放因立功心切贸然突击洛阳,又因根本不谙兵法身败被俘的司马极,居然把清箫的父祖献交给了辽廷,辽主虽说释放了司马极,不过在释放前,却让司马极亲手斩下清箫父祖的人头,司马极这狗东西为求活命,居然将清箫父祖虐杀,使得清箫父祖临死之前还遭受了剜目断舌剖肝取肠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