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二人规矩上前见礼,李丰满搁笔抬头,目光向二人扫来。
一老一少。
老的面相慈和,稳重有度,躬身站在那里,稳若沉渊。
少的活泼灵机,两只眼睛四处乱瞄,好奇心重。在他的身上,还背着一个跟医师药箱差不多大小的棕色工具箱,陈旧却很厚实。
“听闻金老擅长雕刻,论起手上的技艺,整个长安城都无人能出其右。”李丰满温笑着恭维了金世繁几句,“此番冒然将老先生请来,或是多有失礼之处,如有冒犯,还望老先生勿怪。”
李丰满很清楚王朝的为人,什么世交故旧,什么肝胆相照,有九成的可能都是他自己在自吹自擂。
现在看金世繁脸上显露出来的那一丝郁闷与不情愿,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之所以能把金世繁给请到府里来,所用的手段绝对不是那般光彩。
金世繁干巴巴一笑,低头道:“安平候说笑了,老朽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手艺人,哪来的什么冒犯不冒犯,有什么吩咐,您直接说就是了,能做的,老朽绝不推辞。”
来都已经来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让咱们来直奔主题吧。
李丰满点头轻笑,金世繁这话中有怨气,看来他的猜测没错,王朝并不是用什么正经的手段将人请来。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李丰满伸手将他刚刚写好的一张纸拿起,转手递给就近的王朝,让他拿给金世繁看。
“这是我刚刚抄写的一篇诗文短句,不知金老丈能不能将之雕刻在一张木板上,也好让某长长见识。”
金世繁秒懂,安平候这是想要试试他的手艺,看看能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话说,已经有好些年都不曾有人会这么置疑他了。金世繁的心中涌起一丝无名的火气。
“怕是要让安平候失望了。”金世繁没有接纸,身体微躬,歉声道:“老朽年事已高,其实早在前岁时就已经搁刀了。现在我金家的手艺全都传承给了我孙儿仲义,候爷若是信得过,可以让他来试试。”
金仲义这时也气鼓鼓地看着李丰满,很显然,对于李丰满对他爷爷的质疑与试探,让他很不意思。
这孩子的喜怒,全都写在了脸上,想看不出来都难。
李丰满深看了金世繁一眼,没想到这老人家还挺骄傲,话都还没怎么说呢就直接摆工了。
“也好。”李丰满没有强求,目光移到还有些孩子气的金仲义身上,淡声道:“不管是谁,只要能达到我的要求,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