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既然麻类的茎秆可以造纸,那么棉花杆子……似乎说拿来造纸也没什么不对?
不过……
裴副将弱弱地说:“这造纸的工艺,军中工匠并不清楚啊……”毕竟世间精妙的生宣熟宣造法都掌握在名门世家手中,普通作坊做的是黄表纸、毛糙纸罢了,就是这两种,也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手艺。
宝玉看了一更一眼,然后一更就点点头去一本书上哗哗哗地翻着。
裴副将一看这架势,顿时开心起来:【有戏!点水成油的金娃娃、点废为纸的金娃娃!这样的贾将军,咋不早点来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宝玉问,和这些直肠子的人相处,就不能藏着掖着,有什么说明白了,对方便心甘情愿地去安吩咐办事,不然纵使他们不敢违抗军令,可是要是磨洋工起来,宝玉又要花时间去收拾他们,太过麻烦了。
自然是有的……弹棉花是啥?
裴副将等人不知道弹棉花是啥,不过宝玉很乐于教他们。
弹棉花的工具长得像是巨形弹弓,用竹制成,四尺左右长,两头拿绳弦绷紧,用牛筋或者别的什么有韧性的动物筋来做弦。除了这一一弯弹弓之外,另有一张磨盘、一个弹花棰和一条牵纱篾,一更带着图纸都不需要口述讲解,匠人就看明白了,并且做得分毫不差,和将军大人画的一模一样。
这工具做起来简单,甚至都不用找工部的工匠,军中的工匠便可以做起来,并且用料足足的。
次日就做好了,众人围着这工具团团转:“这是啥?弓吗?怎么感觉不太一样呢?”
“不是说是弹棉花的吗?我就奇怪了,棉花怎么能弹呢?这又不是琵琶,这是棉花呀!”
十成十的黑省北驻军汉子们是不理解什么叫做弹棉花的,他们有限的想象力无法让他们在脑海中想明白:软绵绵的棉花要怎么弹。
不过贾将军说,不论棉花是拿去织布还是拿来弹,都先得把籽儿给去了,一事不烦二主,昨个儿采棉花的汉子们今天依旧不必出操训练——全部趁着天气好,去把棉籽给摘出来。
大老爷们坐在一堆一堆云朵之中,手指翻飞,用现代人的话说,极其具备反差萌。
一更二更等人跟着爷来视察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忆起了当初和爷一起去西域,没日没夜在帐篷里搓羊毛线的经历了。感觉,只要是爷调/教过的人,皆是可文可武、可公可母啊……呸呸呸,是可干纯耗力气的活儿,也可干讲求细致精巧的活儿。】
一更二更几乎可以说是和宝玉一起长大的,宝玉看他们的微表情基本就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当然,相对来说,一更二更之中,一更猜宝玉的心思要更准一点,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差点就为了宝玉去了这条命吧。
同样看到了爷眼睛里戏谑的笑意,一更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借故转移话题,轻声地问:“爷,为什么他们没有让女眷来干这个活呢?”
是啊,为什么呢?明明一定是女眷更加心灵手巧并且做事细致的,为什么不让女眷来,反而依旧这这一群糙老爷们,头顶着几多不知道什么时候随风飘起来的棉花团子,滑稽可笑地差点没捻着兰花指在摘棉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