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也在陈福归来后,直接前往恩济庄了,他要去见弘晖的最后一面,同时也是担心庄上的那些庄户看人下菜碟,让弘晖最后一程都走得不安心,一块和四爷去的,还有心伤哀痛至极的乌拉那拉氏和弘晖院里的那些女人。
这一路,走得并不容易。
他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听着后面几辆马车传过来的哭声,心里感触颇多。
一方面是感慨弘晖走得突然,明明是皇室子孙,却连个品级爵位都没有,走得太寒酸了;
一方面则是在感慨弘晖的年少荒唐,一个皇室出身的阿哥,又有他这个亲王阿玛做靠山傍身,便是他再不成器,只知道提笼架鸟、听戏玩蛐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偏偏为那么一个心机叵测的戏子离府出逃,将自个儿置身于险地……
同时他也在反思,是否是他这个做阿玛的太严厉了些……
四爷明知道弘晖心性懦弱,遇事没有主见,难成大器,送到御前,混上一份不好不坏的差事,便也就是了,为何还要逼迫他去军中历练,如果不是自个儿逼得那么紧,兴许弘晖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了……
他就这样左思右想得想了整整一路,满心的懊悔和感伤。
“主子,您得保重身体啊!”苏培盛一脸担心地瞧着眼圈都红了的四爷,低声劝道。
四爷微微摇头,压下了心底的酸涩情绪,深吸一口气,神色如常地走下了马车,来到了匆匆布置起来的灵堂之中,看到了棺椁之中的弘晖。
弘晖因秘药暴毙而亡,致使其五官扭曲狰狞,皮肤青紫发黑,加之路途上耗费的时间,尸身也略有腐败,便是有奴仆替其整理仪容,却仍然显得很是骇人,不过四爷并不畏惧,他满脸悲容地看着弘晖,抬手拂过弘晖狰狞的面容,一直压抑着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四爷看着从小在自个儿跟前儿长大的弘晖落得如此下场,便是再坚强,却也忍不住落泪,更别提随四爷一道而来的乌拉那拉氏等人的反应了。
灵堂之中,登时是哭声震天,凄凉莫名。
四爷不愿意在这样的气氛下多待,也不愿意在人前太失态,他扭头瞧瞧乌拉那拉氏等人,便招呼着在旁伺候的陈福,迈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问道:“和本王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福赶忙跟上,低声向四爷说明他一路所见所闻。
“当地衙署那边怎么说?”四爷静静听完,不置一词,沉默许久后,这才哑声问道。
陈福心底微惊,神态更恭敬几分,恭声回答道:“奴才去的时候,当地衙署的仵作已经仔细检查过弘晖阿哥随身所带的行李包裹等物,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衙署的差役也曾细细盘问过当地村民,却也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