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头,你这是来找我们当家的商量好买卖了呗!”一会儿工夫,紧闭着的院门就被一个模样刻薄的妇人打开了,她笑嘻嘻地瞧着主动登门的老汉,轻声打趣道,齐老头在村口捡到肥羊的事,已经在村里都传遍了。
被称呼齐老头的老汉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闷声说道:“你家那口子啥打算?”
“我们当家的是好人,早早就留下话了,只等着你齐老头过来呢,连银子都准备好啦,全是银锭子,足够给你们老两口做棺材本了!”刻薄妇人让开门口的位置,招呼着齐老头到屋子里说话,边走边说道,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太好听,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生厌罢了。
不过齐老头早就被‘银锭子’三个字吸引住了注意力,哪里还在意刻薄妇人说些什么,再说他也知道这妇人的性子刻薄,明明是给他们家送钱的好事,却偏偏要说得好似旁人占便宜似的。
再说被刻薄妇人挂在嘴边的那位当家的,他原本正窝在地窖里数人头呢。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匆匆清点好人数,丢下一笸箩的黑馒头,又恶狠狠地往哭得最凶的两个小姑娘身上甩了几鞭子,吓唬住其他呜咽哭着的肥羊,便匆匆回到了院里,笑呵呵地将齐老头迎到了屋里。
“大伯,您来给小子送买卖,小子可高兴呢!”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扶手靠背椅上,一副豪侠义士模样的朗声说道,只是他眼睛里闪烁着的凶光和恶意,泄露了他是个坏人的真实身份。
老汉瞧瞧他,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也知道老汉今个儿运气好在村里就捡到了个大肥羊,你就说说能出多少银子吧,要是价钱合适的话,老汉就把人给你送过来,但是你也知道这样的货色不常见!”
说完,老汉就对他伸出了两只手,表示自个儿是要收一百两的好处费。
贼头霍五见状,眉头微蹙,这价钱是不太高,但是要是认了这价格,往后他再从村里这些贼夫贼婆的手里收货就得抬价了,不然旁人会有意见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凭什么厚此薄彼呢……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齐老汉就继续说道:“别看那肥羊瞧着是挺狼狈的,但是一身好皮子,细嫩得和姑娘似的,这要是往城里那些个好地方送送,转手你就能赚上不少,这种好买卖,你是聪明人,总不能错过吧!”说完,他就叼着烟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了,他不着急,因为他知道霍五是不会放过这种好买卖的。
果然,霍五眉头深锁地沉默片刻,便让自家婆娘去取银子了。
弘晖踉踉跄跄地走在小路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容身之处。
夜幕笼罩下,一座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建筑物,两扇歪七扭八倒在门口的破门,还有那连窗纸都已经支离破碎的窗户,五一不显示着此处的荒凉和破败。
若是放在平常时候,如弘晖这样的性格,绝不会踏足这样的所在。
不过此时,早已经精疲力尽的他,顾不上挑剔此处的破败和荒凉,甚至都顾不上头上摇摇欲坠的蜘蛛网,便已经双腿一软地靠着墙根儿坐下身来,他不知道自个儿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个儿跑出多远路,只知道他那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个儿的一般,再也抬不起来了。
“那该死的贝戋婢,等小爷儿回到京里,有你好看的。”他提着胳膊,面容狰狞地望着天边已经显出一丝的红日,咬牙切齿的骂道,他还不知道格格早已经被孙德所害的事呢,也不知道格格和他一般是受害人,只当是格格害他落得如此下场的人,恨不能将格格剥皮抽筋才好呢……
太过疲惫的弘晖望着天边隐隐约约的霞光,咒骂了格格片刻,再也坚持不住了,不过生恐被人发现踪迹的他,还是踉踉跄跄地往破庙深处走了走,最后缩在破庙那张落满积尘的香案下,抱着泛着霉味的蒲团,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