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呼丈夫的名字,连他的字都不称呼。
陆睿做了两个深呼吸,缓了缓心口的绞痛,道:“我让他先待在房中。”
陆夫人问:“以后怎么办呢?”
陆睿望着房间里的空气,道:“我的父亲陆中明,因我公干顺便探家,今晚喜开家宴。”
“他喝多了,摔了一跤,磕坏了脑子,不清醒了,无法为官。”
“过几日,我作为儿子,替他去辞官。好好孝顺他,带他到京城去,为他买个庄子,让他颐养天年。”
陆夫人缓缓眨眼,看着自己这儿子,欣慰地笑了,却道:“京城太危险了,若叫他逃了,去告你不孝,就糟糕了。”
“你把他给我吧,我带他回余杭去。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余生,就帮你看着他吧。”
陆睿道:“母亲余生,不该如此。京城有家,母亲该回家里去,璠璠还需要母亲教养。”
陆夫人却拒绝了。
“我现在,无法教养璠璠。”她说话的语速很慢,有一种迟钝感,“因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而我如今,自己的内心里,全是不解之惑。”
“我毕生所学所历,究竟何为对,何为错?我完全……完全分不清了。”
“我活成这个样子,足以证明我这一生都错了。我却竟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大概余生都要用来思考。”
“尚无人为我解惑,我又如何能为璠璠解惑。”
“嘉言,我做不到。”她道,“还是让我来做,我能做到的事吧。让他好好活着,让他不要阻碍你的仕途。”
陆睿终于道:“好。”
他站起来,道:“那我……”
他按住了心口。
“我……”
我现在,就去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