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老爷子居然是嫌弃他们用香胰子洗过的手去洗菜,会让菜沾染上不该有的味道。
外加也看不上他们的手耐不得热碱水,担心温度不够刷出的来的碗盘,油腻无法尽去。
这些可是“张大勺”万万忍受不了的。
瞧瞧,都能苛刻到这个份儿上。
要按张士慧私下里的话说,“这“张大勺”肯定有洁癖。一个厨子对待卫生问题,居然比当大夫的都过分,那不是有毛病吗?”
可问题是,还恰恰就得是这种一心要走极端,把事情非要做到极致的怪人,才能创造出令人惊叹的美味啊。
就在今年的四月间,“张大勺”曾求了宁卫民一件事,要他帮忙从天坛公园紧急弄批松枝来烧火用,多多益善。
老爷子难得开口一次,宁卫民当然要帮这个忙。
于是跟天坛园方管园丁的人知会了一声,两天之内就从园内运来了堆积如山的松枝,把黄化门的小院空间填充了四分之一。
宁卫民原以为“张大勺”是为了做什么吃食,填入灶内烈焰蒸腾地猛烧。
却没想到只猜对了一半,“张大勺”竟然是在当院只冒烟不出火地慢燃。
而他制作的食物也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是松树枝上架铁箅子,箅子上摆着他灌制的肉肠。
跟街上卖的香肠完全不同,“张大勺”灌的肠是在锅里煮熟以后才上箅子熏的,并且只能用纯粹的松枝熏。
按时间算,一批肠至少要慢慢熏制三四天才能入味。
这活儿说起来可麻烦极了,熬人熬大发了。
虽说不用怎么管它们,肠在烟中,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