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比耳中充塞着村民的讨伐声,眼睛却是望向刚刚出世的婴儿,婴儿哭啼加剧激荡,冲破了苦苦束缚自己多年的往昔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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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比,西夏王国一人之下的国师,凭生所学撑仗王朝兴盛,文武百官、黎民百姓,无不尊崇敬仰。
只是,知皇帝之所急,想皇帝之所想,先一步明白皇帝最盼望什么,这是释比最强的地方,同也是致命所在。
平白无故一封欺君罔上的书信,竟遭了通敌叛国的滔天大罪。
此泼天冤案,诛连九族可怜未满月的儿子也丧命于那个风卷残云的黑夜。
那一夜,暴雨合着血水流遍国师府,大军屠杀的刀光剑影与族人濒死前的喊叫,穿透深墙夜幕响彻西京。
释比亲眼目睹还未满月的儿子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啼哭,刀光闪过,血染襁褓。
如今虽身负绝学苟活于世,但报仇早已无望。
释比看着襁褓中踢蹬的小脚,他忽然一改往日腰背佝偻的形象,脊骨笔直,嘴角努力扯了扯,想让自己笑的好看一些。
此刻他仿佛又成为了那个风卷白衣如雪,算定西夏江山的释比国师。
“活着真好,可惜他生下来就死了。”
释比说完这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语,轻轻闭上双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众人摩拳擦掌朝着释比围拢上来,个个目露凶光,所有人都无法接受一个失去神力的巫师来庇护村子,而海棠身死再也无人在意。
就在这时,寨口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隆隆”声响不绝于耳,伴随着由远至近的声声嘶喊。
本已闭上双眼的释比听闻异响后摒神分辨,脸上一丝喜色转瞬即逝。
他狠狠甩向仍沉浸于悲痛的秦牧一个巴掌,怒喝道:“还不快走,洪水冲破河堤灌进村子了,你想孩子和她母亲一样死在这么?”
说罢,就向东面土山上跑去。
秦牧夫妇和众人一般此时已反应过来,再顾不得巫师是否该死,全部紧跟着逃命而去。
白英在恍惚中背起襁褓中熟睡的秦梓欣后,又迅速转身抱起穆海棠适才千辛万苦产下的叶念安,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