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放出神识一扫而过，脸上笑容隐去。
是小十。
‘不想见他，我通知鬼车或者太一。’方才还问凌薇要不要去看看的系统立场转变迅速。
凌薇现在这个若无其事、甚至还能与它玩笑的状态实在让系统担心，当然是一切顺着凌薇来，她刚说不想见小十，它便半点不敢勉强。
方才神识所见里，殿门外，小小的幼童咬唇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憔悴而黯淡。凌薇垂眼静了会儿，从床上起身出内殿，打开外殿的门。
门无声打开，低着头的小十猛然抬起头来，沉寂眼底一点点泛起光彩。
“姑姑……”他小小细细地唤了一声，扑过去抱住门内出来的人的腿。
凌薇站在原地，垂眼看小十黑色的发顶，听小十委委屈屈唤她，声音里说不出的惶然和悲痛：“哥哥死了……”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只这四个字。语音里哀恸之深，让人无法想象一个小孩子竟会有这样浓烈而激荡的情绪。
凌薇平静得有些过头，不言不动，任由小十抱着。
小十没察觉什么不对，抱着凌薇压抑抽噎一阵后，终于艰难地收拢了情绪：“姑姑……父亲要我叫陆压……”他忍了又忍，然而究竟是个孩子，还是没忍住让话里带上了泣音，“我不想叫陆压……”
十个孩子都还在的时候，为了“陆压”这个名字争得死去活来，此时没人与小十抢，他却不肯要这个名字了。
凌薇“嗯”了一声：“那你想要谁叫陆压呢？”她语调冷静得近乎冷酷，“小七他们都死了，这个名字，只有你能用……别说给他们，这没有任何意义。”
她扶着小十的肩膀，将他从自己腿上推开，黑亮幽深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你若觉得对不起你哥哥们，就好好儿活。”
她收回手，转身回殿。独留下小十……不，陆压一个，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为什么素来疼爱他的姑姑，这次竟连门也没让他进……
回到殿内，又窝在了床上。床还是很软，凌薇却没了先时的心情。所有消失的烦躁、悲痛、思念、憎恨……尽数被小十方才那细碎的哭声挑了出来，在心底混杂着搅成一滩浑水。
她翻来覆去半晌，倏地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