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箫白泽面对面,心脏总会跳动的毫无规律,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当他腆着脸没羞没躁,和她做成年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她不会觉得厌恶肮脏,反而主动配合;当以为要淹死在画舫中时,林桑青首先想到的不是为爹爹报仇,而是再也见不到箫白泽了,她因此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这些都是爱情来临的信号啊。
箫白泽的眼角出现一滴水痕,不知是头发上滴落的水珠还是旁的什么东西,林桑青伸出舌头舔掉它。
江水没有味道,而他眼角的水珠却有咸味。
那是眼泪的味道。
东街卖芝麻大饼的阿婆跟林桑青说过,如果一个男人在你面前哭了,不论如何,你得尝试着爱上他。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若肯为你哭,便说明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喜欢到愿意抛弃身为男儿的尊严。
那时她是怎么和阿婆说的来着?
“如果我爱上一个人,但他不爱我,我可能不会全身心投入,只将这份爱深埋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人。阿婆,我讨厌卑微的爱情,诗里都说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若君心不似我心,我还相思个什么劲儿?”
“如果他也爱着我,那便要另当别论了。人生在世,难得寻到全心全意相爱的两人,如果我有幸遇到与我全心全意相爱的男子,那么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我的。他若可以为我至之生死于不顾,那我亦可以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碧落黄泉我陪他同赴。”
卖芝麻大饼的阿婆听完她说的这番话后很是感慨,直夸她有出息,将来没准会嫁个好夫君。
现在,她当初说的与她全心全意相爱的男子就在眼前,也许他算不上是一个好夫君,但他委实是个好男儿。
嘴巴里弥留的苦涩滋味很快散去,林桑青抬起头凝视箫白泽被江水打湿的英俊面容,神色郑重道:“箫白泽,你同我说爱,那你做好把一切都交给我的准备了吗?”怕萧白泽不明白,她又追加一句,“不止你的心,还有你全部的一切。”
箫白泽坦然回望她,“你指的是什么?如果你指的是天下,这天下本就是你的,如果当年呼延瞬不打进来,你会是皇太女。如果你指的是我——”弦月眉平缓地舒展开,他含笑唤她,“青青,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不用刻意区分。”
他的声音又温柔又干净,和平日里大不相同,林桑青不由得弯起眉眼——在相爱这件事情上他们的观念倒是出奇一致呢。
江水已经上涨到她的脖子附近,身体也快要冷得僵掉了,但心却热乎乎的。双脚在水中踮起,她吻上他的嘴唇,“那好,我便赌一把。”
赢了,她与他共拥这天下,输了,大不了她陪他跳塔。
无论怎样都有人陪,她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