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青清楚的,萧白泽这样拼了命的救她, 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 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昭阳, 当成了他因爱生恨的那位前前朝长公主。
要是放在以前,林桑青也许什么都不会说, 由得萧白泽拼了命的救她出去,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 她发现萧白泽为人不错, 在与她相处时,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代帝王。
他可以无私的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她, 她怎能面目丑陋地看他以身涉险?
他可以放下帝王的身段去对待昭阳长公主,她怎能心安理得的霸占不属于自己的爱?
她没有自私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房间里的水位继续上涨, 船身倾斜的角度也愈来愈大, 林桑青得用力拉着门后的把手才能站稳。房中渗进的积水差不多到她锁骨的位置了,她若是现在松手的话,肯定会顺着倾斜的船板滑进水里。
门外微弱的喘息声倏然消失不见, 也闻不到龙涎香的味道,林桑青小声唤他,“萧白泽。”无人应答。她又加大声音唤他,“萧白泽, 你还在吗?”仍旧无人应答。
萧白泽似乎真的离开了。
嘴角的苦涩微笑蔓延至整张脸,林桑青萎靡不振地想, 萧白泽喜欢的果然是“昭阳长公主”这个人, 当得知她并不是昭阳, 他便失去了拼命的无私劲头,改而选择明哲保身,将她弃在这艘即将沉没的画舫上。
她不怪他,甚至可以说理解他,但为何她的胸口突然开始疼痛,疼得她连门把手都抓不住?
松开手,她顺着倾斜的船板滑进浑浊的江水中,双脚很快踩到本该是墙壁的那块木板,她怔怔站在波动的水里,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被水没过的胸口发堵。
罢了罢了,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死相好与坏的区别,死法惨与痛的区别。
闭上眼,林桑青无奈苦笑——被水淹死的死法真是又坏又惨啊。
“咚!”房间里骤然传来一声巨响,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不远是氤氲不散的水汽,再往前去是隔壁房间破了一个大洞的墙壁,那位她原本以为已经离去的青年站在破洞之后,手中拿着个板凳,显然这个破洞是他用板凳砸出来的。
甩手丢掉板凳,萧白泽毫不犹豫的穿过墙壁上的破洞,贴着船板滑到她身边,自己主动泡进江水里。船舱内的水流翻涌激荡,转眼间便打湿了他的衣裳头发,萧白泽并不介意,他紧紧抱住她,好像要把她揉碎了融进身体中,哄孩子似的温声道:“没事了青青,不怕了。”
萧白泽的个头比林桑青高,是以房间里的水位只到他的腰部,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林桑青突然明白一件事情——为何要执着于撞开房门?这艘画舫是用木头做的,总有脆弱的地方,而房间与房间之间的木墙正是脆弱的地方,只要找东西打破木墙就可以逃生了。
她得承认,到底她的脑子不如萧白泽活络。
时节已到四月,天气还未完全转暖,在水里泡一会儿便冷得牙齿打颤。林桑青不知该对萧白泽说什么,嘴巴蠕动两下,她数落他道:“你……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