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伢子咽了下口水,把碗捧到食盘里,端起来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停下,眼睛盯着碗不敢动,因为碗里的汤忽悠忽悠的要洒出来。
徐四也不理他,自顾自的闷头儿准备食材。
山伢子端着架子,一步一停地把面端到了老大爷的桌儿上,往上放时不敢弯腰,叉着腿往下扎马步儿,等把食盘放下,想把碗端出来时,碗已经烫得不能碰了。
老大爷呵呵一笑,说道:“别端了,我就这样吃吧。”
徐四在里面说道:“不成,把食盘儿给我拿回来,我还得用呐。”
山伢子咬着牙伸手去端碗,老大爷说道:“我来。”
徐四挑帘出来,看着老大爷说道:“今天你老帮这孩子端了碗,将来你老能帮他安身立命吗?”
老大爷笑呵呵地说道:“徐四,用不着一上来就这么难吧?你这汤盛的就快平着碗口了,这什么事儿不都得由浅入深,由易到难吗?一上来就这样,你着的是什么急呀?”
山伢子是老实,可人并不傻,从两人的对话中,山伢子听出来了,四叔这是在训练他,汤盛得多,手就要稳,手不稳就走得慢,走得慢到了桌边碗就烫,原来当伙计也得有功夫才行。
徐四走过来把碗端起来放到老大爷面前,说道:“你老说得在理,快吃吧,时候儿不早了。”
“是啊。”老大爷笑呵呵的点头,拿了双筷子,低下头就着碗边儿嘬了口汤,砸吧了两下嘴才说道:“香啊,这辈子冲这碗面也值了。”
山伢子躲到了后厨,因为看着那碗面,他就忍不住咽口水。山伢子也搞不懂,为什么这碗面这么香?不就是面条上面放了两片子肉吗?娘活着的时候儿也常擀面条儿,打卤儿也放肉。
一想起娘,山伢子就把面的事儿丢在脑后了,心里又开始难受。
徐四低声说道:“庆山,四叔我不抠儿,如果只是单纯的一碗面,天天给你吃都行,但那碗面的食材不一样,是给快死的人吃的。”
山伢子愕然张大了眼睛,他虽然没有问,但他的表情就是在问。
徐四跟他说,要死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留恋尘世,不愿意离开,这种就叫做‘执念’,就像山伢子的娘一样,不甘心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