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点头,如是评价道,“墨道友的确是老朽生平仅见的年轻俊杰,不可否认,三百年前,无数英杰,虽以落雪鸢为最,但其却霸道有余,柔情不足,也只有墨道友,才能配的上那人了。”
琴音笛音相和,曲至尽头,逐渐低沉,进而消匿,那满江的荷叶莲华,则也慢慢凋零枯萎,于无声中沉入江底,便如人之一生,哪怕极尽繁华,最终也不过一抔青烟,终要尘归尘,土归土。
自古多少人在乞求长生,想要让这繁华持驻,可真正长生的,又有几人?也或许只有古史之中,那屈指可数的几位,但这些人最终的归处,却同样无人可知。
明月普照,唯剩满江清流,滚滚东逝,淘尽无数风流人物。
“敢问两位前辈,此曲名为何目?”穆白失神良久,直到万籁尽失,耳畔重归宁静,才蓦然回神,看向李浩气二人。
许衍兴叹,道,“《长生遥》。
花终有谢,叶落归根,逝水流年,遥叹长生。”
穆白久久无声。
此曲,当真是奏尽千古英雄事,书尽世间万般情,道尽修士之执念,讲尽时代之兴衰,也只有绝代人物,才能谱奏而出,数尽千古,修士无数,人世茫茫,似也被这一曲道尽。
“长生遥,好一个长生遥,遥不可期。”李浩气饮尽碗中灵酒,抬手将酒碗扔在桌上,放声长笑,道,“即便遥遥无期,李某以这胸中之气,也要到它那尽头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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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轻寒缓缓垂袖,深情看着手中玉笛,低声喃喃,道,“时隔三百年,我又与你同奏此曲,谦婳,你可又将之听见?”
他仰头望向天空,小心而珍重的将玉笛,不,应该是骨笛收起,因为除了墨轻寒外,没有人知道,这笛,乃是用一个女子的臂骨雕成,这是那女子生前意愿,是墨轻寒此刻执念。
“既然不能陪你走下去,那便以我骨,陪你、伴你,此生不离、不分、不忘、不弃。”这是那名为谦婳的女子生前最后一言。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此相思,可入骨,那便以骨相伴,以笛相陪。
墨轻寒身躯猛震,发出一串低咳,一丝血痕顺着他的嘴角划下,滴落在以那女子的骨雕制的骨笛表面。
骨笛忽而微亮,那落在其上的血痕随即变浅变淡,继而消失,便如一个女子将其轻轻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