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的望着他,“那就好了。”说着,她手负长剑,绕着他打了个圈儿,“我适才练剑,你都瞧见了罢?这柔云剑法,我使得并不怎么好,如今鹿鹤二位先生身缠要务,留守万安寺走不脱身;你武功那么好,不如劳驾指点一二?”
方天至想也不想,婉拒道:“贫僧微末功夫,焉敢指点郡主。”
赵敏仍不生气。日光熠熠间,只见她娇靥鲜润,笑涡隐隐,口中则不急不缓道:“好罢。你不肯指点,我只好去万安寺一趟,亲自向俞二侠请教了。”
方天至登时冷叱道:“你借比武为名,暗中偷学中原各派武功不算,还要削去别人手指,未免也太过卑鄙狠辣了!贫僧绝不会再任你如此行事,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赵敏微微一笑:“我不过同你开玩笑的,你当真啦?”
方天至肃然道:“不管你是不是在说笑,贫僧却从不说玩笑话。何况如此大事,岂能拿来随口调侃!”
赵敏垂睫沉默片刻,道:“我本就不打算斩人家手指了,你信不信?”她说完这一句话,仰起头来瞧着方天至,神容又是温柔,又是哀楚,“我这般卑鄙狠辣的人,若偏偏要去斩人家手指,偷学人家武功,总有五六种方法教你无可奈何的。只是我想,如果那样儿,你对我恐怕永永远远都是方才那般态度了。”
方天至微微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赵敏侧首望向紫薇花林,轻轻叹了口气,亦不再言语。
半晌,方天至放缓语气道:“练武最要之处在于精而不繁。除非天纵奇才,否则贪多总会嚼不烂。你武学根基薄弱,精妙招数即便学了再多,也不过空中楼阁罢了。何况你身旁护卫如云,寻常高手近不得身,何必宁愿担上不尽骂名,也要如此急于求成呢?”
赵敏复又凝注着他,莞尔道:“你功夫虽然比我好,道理却不一定说得就对。若我真能集百家之所长,再倚神剑之威,未必就打不过你。”
方天至心道,那你怕是在做梦了。他想了想,忽而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若赵敏觉得学这些招数没甚么用,也许就惫懒于此了,便道:“你这样想,实在是大错特错。”
赵敏闻言,当即侧首微一挑眉,作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方天至道:“一门好剑法,招式精妙反在其次,要紧的是能否使出剑意。拿武当派的柔云剑法来说,宋大侠以此对敌,一招一式、一举一动,无不深得柔云二字精要。他能使出这种剑意,一来与他精研此道数十年有关,二来则是他本性温润慈和、冲淡恬静,与之不谋而合,故能了悟深刻。”他话锋一转,“你到处偷学,不管是辛辣诡谲、中正平和、轻灵飘逸、端凝古拙,通通学了个一鳞半爪,却摸不到其中三味,一开始或许能占个小便宜,但到头来只是坏了你自己的路子!”
赵敏听他认真劝说,不知怎么说不出的受用,先头的委屈尽皆烟消云散,声音都有点甜蜜蜜的道:“我也知道我使得柔云剑法不对。那么你说,我这样的本性,学甚么剑法,才能练得出手不凡,才能打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