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藏在林荫小道旁暗影里,距离院墙二十来步小声说话。
“杨兄对此事的热情出乎我意料,你本可以一走了之。”
杨朝宗也不看他,神色平静道:“小弟这趟出来不摸着高手的门槛我绝不回去,南下以来如果一路平安顺风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巴不得有些惊险刺激的活动。如果老麋你把此事当做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来玩,就会觉得有趣多了。”
第五麋道:“我不是说不好玩,是你没必要下这么大本钱来玩。万一身陷囹圄,又或一头撞在铁板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杨朝宗笑道:“我怎么觉得老麋你口不对心,你不喜欢冒险吗?否则练个卵的枪?你是对小弟于此事这么上心感到奇怪吧?我在凉州边军的时候,参与过两次小规模的伏击战,面对的是塞外最强悍的百金之士,曾眼看着边军兄弟一个个倒在眼前。而鲜卑人等不了太久就会马蹄南下,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刀法小有所成。所以才离开边军一个人到江湖里浪,我管这次磨砺叫以战养战,也只有不停的刀头舔血才能真正达至目的。如果在临安小遇挫折调头就走,那练个卵的刀?回去做我的柱国将军公子哥多爽!”
第五麋眼中爆起采芒,低喝道:“好一个以战养战!是我多心了,杨兄勿要见怪!谁叫咱们相见恨晚呢”
杨朝宗笑道:“”我不是相公,咱们也别相见恨晚了。我能理解老麋对于一个北人为何这么热心临安风雨的疑虑,所以耐着性子解释又解释,这可能就是他娘的……相见恨晚吧?”
第五麋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舒服的靠在身后一株大树树干上,油然道:“第一趟见你时,你在涡水一人单挑长河帮荆素手,被他揍到沉入河底,害得小唐差点要为你操办后事。前晚又被宫破吴揍得躺一天,谁知转身就让他吃了苦头。可见你的以战养战确实不俗,很有吸引力,我很期待和你并肩作战的感觉。”
杨朝宗望向逍遥道场的方向,“期待归期待,咱们今晚是当探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打草惊蛇亦或是坏了你家四爷的计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四爷有计划?”第五麋显然不知道。
杨朝宗笑道:“我不知道啊,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有吧。”
第五麋点头道:“四爷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杨兄在临安的行动或是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嘿嘿,不过最后实现让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免至事后挨四爷一顿骂。”他没说的是,楼熏风确实有过交代,杨朝宗在临安需要援手,他可以调动大江盟的力量,但遇到犹疑不决的事情须向他禀明。
“有你们这条混江龙撑腰我顿时胆气横生,我一直忘了问你,上趟在濉水究竟过程怎样?曹阔江和他的长河帮到底走漏了多少条鱼?”
第五麋双眼异彩涟涟,像是重新置身于那场改变江淮局势的水上大战,悠悠道:“荆素手和你就是误撞进四爷设计好笼子里的兔子,你们不出现四爷也有法子让曹阔江上钩。荆素手的脑袋被挂在濉溪城外的码头上,在潜伏于大江盟奸细的策应下,曹阔江果然中计。亲率长河帮两百余艘战船近四千人,当然里面混进了不少陈孝宽的人,他们一边偷袭大江盟位于涡水的水寨,一边于符离西南三十里外的观音浦意图伏击我们,四爷佯装避往濉水。仗着有陈孝宽水陆人马的支援,和自以为准确的情报,曹阔江无所顾忌,还以为吃定了我们,谁知一头钻进四爷早就布局好的圈套。在观音浦以东四十里的怒水滩反被我们伏击,陈孝宽的人按捺不住出手救援,又被宋承欢宋帅领衔的太阴水师痛击。陈孝宽亲身来救,在符离和淮西军、宋家军遭遇,最后只得万余人逃往濉溪。”
虽然有些已经从宋缺口中得知,杨朝宗仍是听得惊心动魄,可怜陈孝宽的几万人就这么葬送了,直接导致宁晷南征的败局。庾、宋二人用兵确实神乎其神,能忍得了大半江淮尽失,最后一句翻转。他二人计划里若没有了老谋深算的楼熏风也难以实施,三人简直是绝配。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三只老狐狸。
杨朝宗有一点想不通,曹阔江不是韩擒豹的人吗?怎会和陈孝宽搞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陈孝宽又怎会为他堵上身家前程甚至性命?
“楼当家的早就知道大江盟出了内鬼?”
第五麋傲然道:“如果连自己身边有没有鬼都不知道,那就不是四爷了!本待收拾完曹阔江后,再拿他血祭阵亡的弟兄们,竟让他溜了。不过就算四爷不找他,他害曹阔江丢了大半身家,曹阔江岂能容他?”
杨朝宗好奇道:“长河帮在濉水损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