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不语,只是安静的倾身,将被撕裂的不成样子的芭蕉叶提起,小心翼翼的打在大树下。
他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因为撕扯,发带已经掉落,孩童的长发便披散着,凌乱的落在小小的背脊上。
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众多孩童,是默然不语的沉寂。
那里,分明只有顽劣生长的杂草丛,浓厚的青苔,与虬扎突出地面的巨大树根。
为首的幼童一脚揣在他的后背,冷脆的声音道:“你疯了吗?你以为你摆个这样的姿势,日后便能当方丈了?”
身后的孩童们哄然大笑:“怎么可能?”
“方丈都不许他剃光头发!”
“方丈说了,他以后迟早要离开这里!方丈根本就不喜欢他!”
“是他痴心妄想!”
小男孩始终沉默不语,他举起可怜兮兮的芭蕉叶,将自己头顶上空竭力遮蔽的紧一些,更紧一些。
打骂声渐渐停歇下来,为首的小和尚蹲下身来,伸长脖子看芭蕉叶下的草丛。
“你都自身难保,还护着这小芽?”
弱肉强食,不是师父刚刚讲过的吗?
一年前,四岁的小男孩便说树下有个种子要发芽,除了功课时间,便是蹲在虬扎的树根旁等待着种子发芽。
风吹日晒,雨露朝霞,一年过去了,他口中所谓的种子,才刚刚拱起一抹绿色。
直至不久前,才伸展出皱巴巴的两瓣小芽。
小男孩便日日来看它。
这次,饶是被他们打了,依旧倔强的用芭蕉叶挡住了愈来愈急促的暴雨。
雨声越来越大,其他的小和尚身上没有波及到任何水滴,小男孩的衣衫却已经湿透了,从可怜兮兮的芭蕉叶下漏出连绵不休的雨水,将他黑色的头发打湿,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