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煞绝的话,顾兮言离开将军府那天的绝然背影,最后出现的一张剪影是丁芊容被自己掐喉时的挣扎一幕,瞬间与顾兮言被自己掐喉时的那一幕重叠,拼凑成一张。
苍白的薄唇苦涩一笑,心痛到窒息,他有什么资格说丁芊容的不是,自己是着了她的道,也是自己当时的色迷熏心,最后也是自己亲手扼杀了自己和兮言的骨肉,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她的不是。
两眸眨睁,入目眼帘是老太君慈爱的笑脸,灯盏下,老太君那头银色仿佛在一夜间失去了所有神采,那渗淡的白发如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双眸,刺痛了他的双眼,全身都有一种被凌迟的痛觉。
太奶奶今年已经享寿六十八,那发墨发早已变得苍雪如银,这个老人家无时不刻不在为自己担心受怕,每次出怔说得虽然是保家卫国的话,可是他知道太奶奶总在自己出征后三天三夜跑在列代祖宗面前念佛讼经,祈求自己的平安归府。
二十六年间,完颜澈最牵挂的就是这位老人家,也最孝顺这位老人家,从小她便教诲自己做人要踏实顶天,对得起天地良心。
这个月之前,他一直自认以为自己是无愧天地,无愧良心,无愧于所有人的。
然而,到了今晚才发现自己欠下的愧,落下的债,竟是如此之重。
“澈儿,醒了就好,亦夕那丫头不过是点了你的昏穴,没事了。有些事错过了就错过,让它过去吧,给各自一个解脱,太奶奶即使再不喜欢丁芊容,也得看在如今那未出世的曾孙上网开一面,人都是肉做的,何必再制造另一场悲剧”老太君哑声劝慰,没有指责,没有训斥,只是暖暖的安慰,苍劲的手抚在他的脸上,那温度却冷得刺骨。
“太奶奶”完颜澈声线已然沙哑,伸手握住她已变得皱折苍劲的手,那么冷这老人家到底守了自己多久为什么做孙子的他总是被她忧虑着,他当真不孝,哑声道:“澈儿对不住兮言,对不住那未出世的骨肉,更对不起太奶奶你,澈儿不配做完颜家的子孙,澈儿不配。”
闻言,太奶奶月牙眸隐隐含泪,胸口酸涩得睹慌,人生在世,谁能无过轻抚着孙儿的脸,笑问:“澈儿,是不是想言儿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失败过是不是觉得那化为血水的骨肉可怜”老太君温慈浅笑,月牙眸温柔浅敛,却残留莹泪,眉宇间的宠溺与心疼显露无疑。
闻言,完颜澈身心一僵,伸手握紧老太君的手,忍着泣意,酸泛着鹰眸僵硬的点点头。
一想起当时自己对兮言所做的一切,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一想起那晚自己端着红花强罐而下,看着她下身一片血红时对自己的嘲讽冷笑,他更是愧对恩师,他,简直不是人,比畜生还不如。
“算了,缘浅即灭,你娘在求子庵里不也常说吗缘深则有,缘浅则无,你爹当年也是和你娘一样,缘分太浅,太浅啊。
你和言儿的夫妻情份若尽,那父子之缘也便消散,是你的错,也是你之过,但也是命中注定。人生在世,哪能无过无错地过一生呢最重要的懂得吸取教训。
我薛凛华一生里从未对不起一人,唯独兮言那丫头是我终生的遗憾,你当时把她带到我面前时,就被那种安逸的气质所吸引,那样干净无争的一个女子如今却变得浑身带刺。罢了,回不去了,既然找不到言儿那就证明她有心要躲,还是放手吧”老太君拍拍孙子的手,淡淡劝言。
放手完颜澈闻言全身一怔,腥红的眸子溢出苦泪,缘浅即灭放手
说得容易,怎么可能夫妻两年,是他自己被一时的贪婪冲昏了头,如今他也该醒了,既然是他负了她,那就要把她找回来。她顾兮言既然已经是他完颜澈的人,那死也要是他完颜澈灵位下的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