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第一次被人带出来,原本兴致高昂的夙轩瀚听言顿时失望沉脸,冷哼:“如果你觉得带上我会觉得丢人就说,不用找借口,而且我也不勉强”说完,手中的筷子一重拍,冷道:“李侍卫,这香满楼乌烟障气甚多,呆着不舒服,该回府了。”琴铮声线的盛怒不其言表,虽仅只十岁,但那眉宇之间的威严已经隐隐显露,让人愄惧。
听到少主的话,李郁白是一百个点头同意,本对这菜肴没多大兴趣,即刻张喝道:“小二,算账”
君阿紫刚想启唇解释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仍是温润一笑:“也好,那阿紫先行告辞。”
蓝衫身影渐行离厢,步步隐去,夙轩瀚瘦弱的身子禁不住的微颤,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人当猴子戏耍一番,红唇紧咬,苍白的脸色瞬间白得吓人,白瓷的手攥着双膝衣袂,愤力地拧成皱团,额际隐隐有冷汗溢出。
蓦地,李郁白只见他的手朝桌一扫,所有的盛怒化作一声巨响,满席的菜肴成残渣洒地,美酒飘香,混乱渗杂,地上碎瓷斑斑。
这一混象,把进来收帐的小二给吓得冷汗直流,心惊狂跳。
厢房内,一身墨色锦衣便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席上,看样子不过四十而立,双目精细爽利,圆滑狡狯,对眼前脆在地上哭得凄惨的老夫妇不置可否,呼着不雅的哈气,不屑道:“我说二位,你们脑子没进水吧居然要我去告裘太师的三公子,这不是害我吗他是能告的人吗再说了,说不定是你那女儿勾引人家三公子不成,最后被别人给奸污了算在裘少爷的头上呢”精细的眸子略带几分鄙夷,口气满是轻蔑。
听此言辞,原本还跪在地上哭得委屈,道得凄凉的老人家一听黄讼师的话,即刻不敢置信地抬头,刘夫子本是学院夫人,气结高傲,跄踉起身,伸出苍劲老手指着那满是鄙夷的黄堂仁,气得发抖:“黄,黄讼师,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闺女一向乖巧安份,今年才不过二七年华,哪懂得什么叫勾引
那裘三少本是出了名的风流,他平日调戏良家妇女的事还少吗整个戟晋城内谁不知道他的声名狼籍,如今我闺女死得不明不白,已然五天,那天尹府至今还晾着着不闻不问,总是模陵两可的推脱,天子脚下竟还如此官官相护,天理何在国法何在”
刘夫子越说越激,原本还低着下气的身段此时傲骨扬威,严辞掷声,好不利害。
刘夫人虽是女流,也不容得自己的女儿被这等小人如此污蔑,扶住老伴怒道:“姓黄的,怕裘太师的势力你就直说,我们可以另找讼师,我女儿清白身子不容从你这嘴砸出个秽字,你不接我的状师,我们就自己告,就是告御状也要告,不把那裘三给绳之于法我们绝不罢休。”
黄堂仁本是有名的讼师,如今被这两个半进棺材的人如此狠骂,只觉恼怒,当下怒拍桌子:“哼,嘴巴倒是利害,但有什么用啊,你们要知道,民不与富争,富不与官争,既然知道官官相护,就得认这死理,这可是裘太师的天下,你告得倒他吗
那裘太师可是皇上的红人,就你们两个半入土的老身子骨还想告到皇上那里,简直是痴人说梦且不说事情真相如何就凭裘太师的势力,要想庶羞,今晚你们在香满楼这帮嚷嚷,要是传到裘太师那里,今晚你们能否安生度过还是个问题识相的赶紧去天尹府领了你女儿的尸体好生安葬,否则唉哟”
刹时间,只见白影横扫过来,黄堂仁鬼嗷一声,微屈身子捂着嘴巴痛声嗷呼,嘴巴顿时腥红一片,看着地上的白瓷碎杯,精细的眸子睁膛怒瞪,捂着嘴巴起座爆怒:“谁,谁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敢砸我黄堂仁,出来”
就在刘夫子夫妇两人错愕之际,身后扬起一清朗声线:“哟,我说今天这手怎么老抽筋,原来是要砸小人口啊”
只见雅厢门栏边,一身蓝衫的温雅男子歪靠而立,手中的折扇竖立抵胸,脸上全无砸伤人的惊慌失措,而是浅扬薄笑,淡雅的笑意如缕夏风,显得惬意十足。
见眼前两位老夫妇如此哀痛,君阿紫连拒绝的话都只能咽在喉里,为身为父母的他们失去爱女的哀痛感同身受,为同为子女的自己更为那受害者感到婉惜,无奈地浅叹一息,君阿紫将两位搀扶起身,打算先稳住他们两人的情绪再说。
“二位,这礼晚辈可受不起,你们慢慢细说便是,就是要帮,晚辈也得知道内情既然死者已矣,还请两位节哀。”君阿紫清润一笑,将两天扶置位子上。
刘夫子夫妇一想起自己苦命的女儿不禁再次悲痛哀泣,两人情绪激动,一时辞不达意,君阿紫虽听得费力,倒也不置于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