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喜欢有人作陪,独饮无趣。”独孤懿不苟言笑,仅朝对面公公匆匆摆上的小椅扬扬下颚,示意我落坐相陪。
我战战兢兢落坐,谨慎用膳。食不言,寝不语,是在家中被训导,得来的美德。
“你自个用吧。”独孤懿咽下半碗粥,便拂袖而去,跨出门槛之际,与我交代:“你也不必寻其他住所,就留在本宫房里侍候吧。”
我整整一日,都没见过独孤懿回房,幸得房中藏书无数,才打发了无趣时光。
眼见天已暮黑,秋风盘卷落叶,盏盏宫灯高悬,而房中,竟无人添上软榻。即便心焚难耐,也不敢轻言“搬张软榻,让我今夜安睡”。
“何事?”门外传来轻轻叩门之声,我整理裙摆,拂了云鬓,轻轻将虚掩之门开启。
探头来的,乃身穿皇褂的公公,与太子府的总管。他们未见房中太子身影,便不做停留,转身而去。
“殿下,您回来了?”独孤懿夜半三更风尘仆仆归来,我连忙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奴才等着太子爷给个回信,好回宫复太皇太后的命。”宫里来的人仍未离去,跟着太子走进寝宫。
“调动太医院所有会看病的人,都到梅妃那候着。如果梅妃好些,他们就撤去;如果不好,半步也不得跨出她的宫殿。”独孤懿揉着眉心,神色疲惫,接了我手中递去的茶盏,落座床沿。
“太子爷,还是调个御医来瞧瞧您吧。”穆罄思索着上前,欲言又止,终没有将快溢出唇边的话道完。
他也病了?他们俩都病了?我不敢怠慢,赶紧转身,欲往膳房准备参茶,已备独孤懿提神之需。
“太子,是我,梅儿。我带了太医过来瞧您,太皇太后还等着御医给您诊脉的回信呢!”梅妃的声音略显病态,几句话之后,便听屋外的公公大呼小叫:“快!梅妃晕了!”
独孤懿起身下床,不再回头,只见床幔放下:“你不必出来。本宫要去看看梅妃。”
我只听独孤懿的脚步声远去,关门声之后,便无了声响。
被褥之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可他的人,已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夜,漫长。
月,不眠。
心,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