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还写了刘荣遣人随商队出塞,在沃阳县开垦荒田、开办畜场等事,算不上巨细靡遗,却是桩桩件件都有提及,没有任何隐瞒。
比起家书,倒更像是一封奏疏,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书信读完,少府放下竹简,行礼退出殿外。
窦太后虽然看不见,却还是拿起一册竹简,仔细抚过一枚枚简筹,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散。
“当告知阿启,让他为孙女取名。”
“阿母,是否再考量一下?”刘嫖开口道,“阿荣毕竟已是庶人。”
窦太后停下动作,缓缓收起笑容。双眼睁开,灰白的眸子没有焦点,却在无形中予人无尽压力。
殿内的气氛随之一变,再不见之前的轻松。
宦者打出手势,宫人尽数退下,殿门轻声合拢。
至此,窦太后才沉声道:“阿嫖,阿荣离长安时,去堂邑侯府道别,你没见他?”
刘嫖看一眼陈娇,后者低垂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看她一眼,仿佛入定一般。
“阿母……”
“答话,是还是不是。”窦太后并未刻意加重语调,刘嫖还是不自觉抖了一下。
“是。”
“为何不见?”
“阿荣被夺王位,发去雁门戍边,已为庶人。”
刘嫖话音刚落,一只漆盏猛然被砸到地上。
“已为庶人?”窦太后怒极反笑,“阿荣为刘氏,纵然不再是诸侯王,也是天子长子,我的长孙,你的亲侄!”
馆陶长公主不出声,窦太后越说越气,手拍在几上,斥道:“你身为长辈,做出这般无亲之举,你让宗室怎么看,让朝中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