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凑到两个强者的面前,一只手拍打着自己的面颊:“这张脸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你们都忘记了吗?给我选择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那种生物一步……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财力和情报,但不代表愿意当你们的死士。需要不怕死的战舰的话,趁早去找别的猎船主吧!”
“庄暮,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给你发牢骚的时候。”罗平阳望着五官扭曲的庄家年轻人,沉声劝道。
大沼泽中庄暮曾零距离地和霞龙接触过。奥奥那兹其在他的面前用最粗暴的手段,轻而易举地屠戮了一个王立猎人小队,又亲自将血毒染上了他的身体。彼时的庄家次子在求生**的驱使下,不得不用掉了身上仅剩的龙髓浆原液,这才逃得片刻的性命。他也因此不得不在无人的猎场上忍受了多时毒血侵身的痛苦,直到黑星双子闻讯赶来才得以缓解。
那样的记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填满他后半生的每一场噩梦了。事实上在接到安菲尼斯先前的预警后,年轻人还能忍着没有不告而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着,山北这些村落的防务和撤离工作,我都会按原样把它做完,这是我们约定的部分。除此之外,这次委托结束之前,我都不会再听你们的调遣。”庄暮摊牌道。他朝着身旁的船工打了几个手势,似乎是在指挥猎船调头返航,回到雪林村边:“别看我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还有大把的时光可活,也还有我的部下和族员要养,没工夫去做这些送命的行当。”
“你不想问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距离古龙栖息地那么远的地方?”安菲尼斯站起身,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放弃了小憩的念头。见对方毫无意动,他便自问自答道:“告诉你,我们见到那个家伙了,你在大沼泽时遇见的独行叛逃猎人。”
庄暮本已经决意转头离开,脚步突然为之一顿。他的脑海中立时回忆起了那个自称“白北”的古怪强者——白衣、面具、太刀和那强得夸张的身手,至今还不时浮现在他的记忆中。年轻人回过头,面具不知何时已经罩回到了脸上:“他也是‘死神之眸’的人?”
“首领之一,我们本以为抓到他,这个组织的谜团就会悉数解开。不过他比我们更早来到这片猎场,附近的地形是他的优势。”罗平阳不无惋惜地说道,“如今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他险些栽在我们手上一次,今后现身时必定会谨慎得多。”
安菲尼斯抬起头:“在扳倒‘死神之眸’之前,我们至少要先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哪怕去古龙种的栖身之地一探也在所不惜。让庄家走上毁灭道路的人就在眼前,你也希望看到他们付出代价吧?还是说,那句‘想让他死’只是说说而已?”
庄暮烦躁地“嘁”了一声,面罩下的神色一阵变幻:“黑星双子,你们的实力最好能配得上你们口舌上的本事——告诉指挥舱,先不要返程。还有,给我准备纸笔。”
“不如趁早出发吧,这里的情况可以晚些时候再说给那些年轻人听。”安菲大师似乎比看上去还要着急。
“我才不是为了联络那些小鬼。”庄暮接过纸夹,在上面草草地写画起什么来,“是我的船队,我早就想确认一遍他们的位置,只是被你们发来的信号耽搁下了。”
距离古龙种的栖息地太近的话,传信的驯鸟也会被天灾的气势所慑,不愿意离巢。猎船因而悬停在松林上空,等到信鸟出发后才会移动。罗平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庄暮几笔将短讯写就,盖了私章,装进纤细的竹筒里。他突然神情一变,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等一下,你的船队……上一次传来消息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有半日了,他们已经越过了雪山南境,上一轮送出的信鸟应该早就派遣回来了才对。”面具人不无担心地说道。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回答,两个六星猎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庄暮的胸口没来由地一闷:“你们不会是想说……我的信鸟被那些家伙拦截了吧?”
遥想到柏邶逃离前说过的那句“更直接的手段”,安菲尼斯心生警兆。传说猎人自忖能在任何形式的攻击下自保,但其它人就未必了:“可能更糟——见鬼,别管什么古龙踪迹了,快返程,雪林村的小鬼们可能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