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指着海岸线没说完的话,她也能自行猜测到,指的大抵是,港口民营化之后,江城的几个重要港口码头项目,都是庄家投资建设的。
虽说实际上土地和海岸线依旧属于国家,但庄家获得经营权,从某种角度上讲,等于掌握了进出江城的海运命脉。
而正如以前傅令元所说的,这一大片地区是创造财富的黄金海岸。
勿怪闻野的口气那么大那么夸张。
敛回思绪,阮舒问庄爻:“你们作为皇上不着急,我这个太监着急。你们的目的没达成,我就得一直被绑在庄家家主的位置上。劳烦你们要做什么事,快一点行么?”
“之前要我投奔你们,不是挺着急的?难道仅仅因为庄满仓病重你们担心他挨不到我去江城就咽气?现在相安无事的情况,会让我错觉,你们做善事,送给我财,送给我权。”
“相安无事不好吗?”庄爻反诘,“我说过的,来江城,姐你会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不喜欢现在的状况吗?你拥有庄家的一切,并且受庄家的庇护,轻松,没有压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上不会掉馅饼。”阮舒冷漠脸,“我不觉得轻松不觉得没有压力,我只会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悬着一把无形的刀,不知道它究竟距离我的脖子有多近,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突然落下来。我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庄爻不满她的措辞:“姐——”
“而且,我并不能做我想做的事。”阮舒打断他,漆黑的瞳仁幽深,“我真正想做的事,是回海城,救荣叔。”
庄爻先沉默好几秒,然后说:“姐,黄金荣现在还好好的。陆振华虽然让人看住了他,但放任着他生死由天。吕品不是每周都向你汇报他的最新情况了?他的病情控制的不错,你不必为他担心。”
阮舒眸光凉凉——病情控制得不错,不代表治好了。在海城多一天,那就是一天的危险。
庄爻进一步提醒“你如今刚就任庄家家主,根基还不稳,得获取大家对你的认同感很重要。在大家心里树立了足够的威严,个人的自由才越不会受限。你不是在一步一步做得挺好的?”
“而且,”他强调,“庄家素来低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轻易沾染外界的是是非非。比如救黄金荣这件事,你师出无名,是根本没办法借助庄家的力量。难道姐你要直接向陆家暴露你是陈家的女儿所以和黄金荣有渊源?”
阮舒唇线紧抿——不可能,当然不可能。陈家女儿的身份是陈青洲在死之前都想着为她遮掩住的,她怎样都不可能白白浪费他的心思!
庄爻已自行转开话题,把几份文件放到她跟前,笑笑:“这是下午姐不在的时候,公司送来的几个新的投资项目。会议在后天下午。”
阮舒掀眼皮子,直言不讳道:“你先出去,我现在暂时不想看见你。”
她不是第一次对他如此。一方面,她因为黄金荣,给予他信任;另外一方面,牵扯上闻野和庄家,她又对他保留着警惕提防的心理。
庄爻颇有些无奈,点头:“好,姐高兴最重要。”
他离开带上门以后,方才一直站定在她身后当透明人的荣一靠近她一步:“大小姐,差不多能够确定,青门在江城的这两个堂口,主要是用来散走私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