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崔氏听说,朝廷太缺钱了,陛下在关于宗亲的事上,愈发不爱动户部的钱。给阿宜修府的钱款,是陛下拉了几个堂兄弟一起筹的,就为了帮户部省一省。
所以崔氏心里有了准备,觉得这公主府大概也就是凑合住一住。但也不打紧,平日跟她们母女走动的人也不多,没那么多可讲究的。
现下一瞧,这府邸却是气派得很,而且处处精致,一点都不“凑合”。
母女二人便入了府,小歇了两个时辰,宫女来禀说张大人求见。崔氏赶忙叫人把他请进来,自己也去了正厅。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二人多多少少的也更熟悉了。他们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一边维持着分寸,一边又保留着情愫。
张子适到正厅后直接落了座,看了看四周,颔首笑问:“可还满意么?”
“都很好。”崔氏低头,抿了抿薄唇,“初时听工部说着宅子旧得很,修成这般,辛苦大人盯着了,多谢大人。”
当初陛下一说要给慧熙公主建府,张子适就担下了这差事。府邸修了一年多,张子适就在工部待了一年多,费了不少心。
他却浑不在意地一笑:“别谢我。到底是陛下不肯委屈公主,自己出了不少钱,几位亲王、世子也都个个被威逼利诱着出血。”
崔氏扑哧一声,张子适忽然凝视起她来,盯得她稍稍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崔氏问。
张子适好似有些局促:“其实……”
他的目光垂到了地上:“其实这地方也是我选的,一是风水好,二是我……”
崔氏满目不解地望着他,他僵了好半晌,才又继续道:“街口的那套宅子,是我的。我们住得近,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都觉得,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
有些注定达不成,那有些事,他们也不能苟且去做。他们都是坦坦荡荡的人,都想清清白白地活着,做不到把脸面撕下来扔在地上。
所以,时常能见见面,便也很好了。他们可以一起喝茶,一起说说话,时常一下午就那么不知不觉地度过了。想来剩下的半辈子,也可以这么不知不觉地度过吧。
厅外,谢宜静静地在窗下听了会儿,就转身走了。思量了一会儿之后,她又跟身边的侍女说:“你一会儿告诉张大人,我想跟他一起用膳,问他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