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今天的事,更令他不痛快——他这亲王世子被挡在外头,谢迟一个旁支到不知道哪去了的宗亲倒封了郡王,还让陛下格外看重?
谢遇气得直在书房里跟驴拉磨似的转了很多圈。
忠王府中,陆恒听宦官眉飞色舞地说完宫里的整个经过,神色从担忧渐渐转为了好笑。
他原本担心陛下真有个好歹,但听到陛下叫敏郡王进去说话就放了心,能有气力说话可见情形还可以。觉得好笑则是因为,宗亲之间一准儿要起议论了。
在洛安的一众达官显贵里,他应该算是头一个接触谢迟的。那时谢迟还是广恩伯,想去御前侍卫里混个差事都混不到,得到他这儿来求人。
他当时也就是顺便帮个忙——主要还是因为碰上了恪郡王府的事,觉得稚子无辜,怕两个小孩继不出去会在府里受磋磨,就顺带着应了谢迟的请求。
那时谁能想得到呢,之后的几年里,谢迟跟雨后春笋一样往上窜。
卫氏在旁读着书,一抬眼注意到他的笑意就问他:“笑什么?”
陆恒便将自己方才琢磨的事跟她说了,卫氏一哑:“不至于吧。我若是宗亲们,就不想那么多。敏郡王再怎么说,也太旁支了些,陛下就算现在只能册皇太侄,轮到他身上也太远了。”
“这可说不好。”陆恒轻哂,“如若皇伯不册皇太侄,直接过继一个晚辈宗亲册皇太子呢?”
卫氏讶然:“……陛下可一贯不爱提过继的事。”
“那是从前废太子和皇太孙还活着的时候。”
“那就算是过继,也还是太远了啊。”卫氏摇摇头,“我看轮不到他,陛下是看重血脉的人,一贯都是。”
陆恒沉吟着,没再和她争辩。
其实她的话有道理,陛下确实一直都看重血脉——不止是陛下,把历朝历代的皇帝都算起来,又有几个能不看重血脉?
可在经历过太子不成器、皇太孙夭折等一系列折磨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陆恒想,如若这事放在他身上,他一定会变得畏首畏尾,继而格外担心再出一个立不起来的储君,使得江山最终还是毁在他手上。
相比之下,敏郡王再旁系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一代代都说得清来路,上溯到世宗那代就都是一家人么?
陛下看重血脉看重的是自家儿孙,至于侄子们——亲王府里那种旁支和谢迟这种旁支,在陛下眼里究竟有多大分别可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