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寒冷的冬天便在一股暖融融的氛围里来了。谢迟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顾玉山那儿,叶蝉过得倒也算开心,隔三差五吃个烤得直冒糖浆的红薯,看着床帐上的平安符,安胎安得顺心如意。
元晋每个月也会被谢迟带进宫三两回陪元晰玩儿,大多数时候元晋都很高兴,偶尔回来时也皱皱眉头。叶蝉问他怎么了,他就小小地叹一口气,说:“元晰哥哥累!”
他还并不能像大人一样足够完整的说话,不过这话叶蝉后来问了问谢迟,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东宫里,刚满三岁的元晰过得当真累。他们自围场回来后,张子适曾对谢迟惊叹过,道元晰去围场时竟然也没休息,不紧没落下功课,还多读了好多的书。
“张兄觉得,太子妃把元晰压得太紧了。”谢迟说起这个不禁一喟,又摇摇头,“但也没办法,太子就他这么一个儿子,陛下就他这么一个皇孙。若不把他教出名堂来,日后这天下又要乱上一乱,太子妃想来也是不敢松气。”
可三岁的孩子压得这么紧……身体不会吃不消吗?
叶蝉心里暗暗担心,但没说出来。这话她说也没用,就是谢迟去说都没用。
她只能庆幸,好在元晋没在那个位子上,她还未降生的孩子也不在那个位子上。他们都可以好好地长大,是孩子时便过孩子的日子,该读书时再去读书。
.
进了腊月,洛安城里的年味一下就重了。街上多了许多卖糖葫芦、卖年画的,各府间的串门也频繁起来。小辈宗亲们尤其爱热闹,今天去这个府喝茶,明天去那个府蹭饭,忙得不可开交。
五王府里,七王世子谢逐盯着地面,脑壳疼。
屋里静了一会儿,他心知不得不说句话了,才瓮声瓮气道:“哥,你跟我说这些,要我怎么着……”
“你跟我装什么傻?”谢遇神色淡淡的,睇着他一声冷笑,“当年皇长子祭礼之后,头一个来我这儿对谢迟表露不满的,可就是你。怎么着,现在看人家水涨船高了,从前的话就不作数了?”
“我……”谢逐脑壳更疼了,辩驳道,“我当初那是年轻,又和他不熟,觉着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宗亲凭什么往上冒啊?竟还得了太子殿下的亲赏。如今可不一样了——你瞧,户部的差事人家办得挺漂亮吧……哎你别瞪我,你为你哥不平那是私事,咱论公来说,东宫里现在是不是干净了?”
谢逐说着一摊手:“倒是你,当时我心里不痛快,你还劝我别跟他计较。如今人家显示才能足以服众了,你怎么反倒跟他叫上了板?”
“我这不是……”谢遇被他噎住了。
他恰好和谢逐相反。当初谢迟刚冒出来那会儿,他真没当回事,觉得不就是个旁支宗亲么?陛下抬举他能抬举到哪儿去?但现下,谢迟一日比一日更得脸,还全然不顾尊卑之别,真敢拿他们亲王府开刀,他心里就不痛快了起来。他管不了谢迟有多少才能,只是一想到日后兴许要与谢迟平起平坐,他就生气!
“你可真是个墙头草!”谢遇冷嘲谢逐,“我老觉着谢逢不懂事,如今看来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得得得,我是没好到哪儿去。”谢逐借着这话正好站起身,“你要排挤谢迟这事儿,我帮不了忙。我先走了,不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