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后,那柄关山刀轻轻搭在了老者的肩上。钢刀传来一阵凉意,在老者的肩头漾开。
“我是刀客。”那中年人答道,“大人你说,刀客算不算贼人。”
钢刀的寒光映着老者的面容,那却是一张神色淡然的脸,没有分毫惊恐。
“是不是恶人,与用不用刀,没什么关联。”老者缓缓答道,“你若打家劫舍,恃强凌弱,自然就是贼人;你若替天行道,惩恶锄奸,便是侠士。我知你是刀客,我问你是不是贼人。”
那中年人沉吟了片刻,缓缓把钢刀收到了身后。
“你这个巡抚,似与别的官不同。”那中年人低声说道,“你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巡抚。许多年前,我也曾拿刀架过他的脖子。”
“哦?”老者似乎丝毫没觉出此刻的危险,言语间竟显出些兴致来,“看来你可是个不得了的刀客,你这把刀架过两任封疆大吏。”
“当年那巡抚,也如你一般,没有半点畏惧。”中年人轻声说道,“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求死,所以不怕。你呢?”
老者安静了下来,沉吟许久,没有回答中年人这句话。中年人在老者身后站着,看不到老者的面容,但那背影却让他感到一丝凄凉。
“刀客,你是来杀我的么?”老者忽然问道。
“是。”中年人低声答道。
“既如此,请动手吧。”老者只是静静地靠在那株老树上,微闭上了眼睛,面色安详,像是要在这黄沙间沉睡过去似的。
中年人微微迈开步子,走到老者身侧,看向老者的侧脸。那面容神色,与当年的巡抚竟是一模一样。
中年人把手中钢刀握了许久,终于叹息了一声,也在那老树旁坐下,头靠着枯枝,仰望着星月,后背对着老者的侧肩。
“你们做巡抚的,都这么想死么?”中年人缓缓问道。
“何出此言?”
“你的所为,我看不明白。”中年人说道,“你人还没有到任,关中一带就传遍了,说新上任的陕西巡抚扬言要肃清刀匪,说我们是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