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蕙早知太子妃不是善茬,此时见她轻飘飘一句话就堵住了姨母的嘴,心头不由一凛。
先前光顾着为那道赐婚的旨意高兴,忘了东宫还有这头拦路虎。
她定了定神,恳切道:“民女听闻娘娘在灵州城中凭一己之力平息哗变,又身先士卒,亲自带领将士们抗敌,令民女自愧弗如。”
郭贤妃早就听说了儿媳在西北的事迹,对她在男人堆里抛头露脸十分不满,此时听外甥女这么说,越发不喜:“九娘不必妄自菲薄,如娘娘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究竟是凤毛麟角,寻常女子如你我之辈,安于室家,贞静贤淑,别让夫君为自己罔顾安危、身涉险地,也就足够了。”
沈宜秋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受教了。”
她语气中没有半点讽意,可姨甥两人不知为何,都觉脸上像被掴了一掌。
郭贤妃定了定神,重整旗鼓:“对了,太子妃怕是还不知道,东宫有喜事将近吧?”
何婉蕙红了脸,垂下头,讷讷道:“姨母……”
郭贤妃嗔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早晚都得叫太子妃娘娘知晓。”
沈宜秋淡淡道:“外族入侵,破我山河,灵州之殤犹在眼前,未知有何喜事。”
郭贤妃未曾想到她会冠冕堂皇地搬出家国大义来堵她,不由一愣,随即道:“逝者已矣,生者的日子却还要过下去,太子妃也不必太过伤怀了。”
沈宜秋不说话,只是冷眼望着她。
郭贤妃叫她看得有些心虚,旋即想起旨意可是圣人拟的,她怕什么!
不由挺直了腰杆:“实话同娘娘说,圣人已经拟定了旨意,要给三郎和九娘赐婚,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当有旨意下来。”
沈宜秋神色如常:“既如此,恭喜贤妃娘娘与何娘子。”
郭贤妃本以为儿媳这么厉害,要过她这一关定要费些口舌,哪知她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轻轻巧巧地答应了,不由喜出望外:“九娘,来向娘娘奉茶行礼,往后你们便是姊妹了。”
何婉蕙亦颇感意外,不过她远比姨母谨慎,不敢掉以轻心。
沈宜秋却道:“待旨意下来再奉茶不迟,不必急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