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滨逆着箭簇飞来的方向猛地回头张望,觑见树上寒光一闪,先是一怔,随即压下身后的躁动不已,提步追了上去。
树上那道寒光一掠而过穿街走巷,几乎踩了小半座京城的屋顶,一路向北片刻不停,末了停在城北郊一处因着修缮荒废掉的望楼底下,黑影这才转身,扯下面巾笑眯眯地对着追得气喘吁吁的祁滨道,“副统领,本事短练了。”
“岳将军就……就别打趣我了……”祁滨撑着两膝紧喘了几口气,摆了摆手,勉强连话成句道,“岳将军叫我过来,所谓何事?”
岳无衣没急着说话,挑眉打了个响指示意他跟上,转而身形一闪,直奔望楼之上。
这座望楼本是前朝修建,离街市稍远,又较新建起的望楼矮了些许,故而年久荒废久无所用——但这座望楼的位置巧妙,城中形势大半收入眼底,先前估计是秦守之派人在这望楼顶上盯着,往楼上爬的时候,被岳小将军捆成个肉虫子的少爷还在楼梯口蠕动着。
岳无衣一手刀把这不老实的肉虫子劈晕过去,转而勾了勾手指,招呼着觉得后颈发凉的祁滨上前眺望,轻轻点了点城中的方向,“瞧出来有何变动吗?”
祁滨眯着眼睛在这乌漆墨黑的夜色里瞧了半天,脸色忽然一沉。
“这……”
“明日皇陵禁军抵达京城,穆老那边也来了消息说会有援兵——我现在手底下的人手不够……”少年将军嘿嘿一笑,“想跟副统领,借个四五百人。”
京中僵持不下,南境驻军也失了一日有余的消息,秦守之惶然地在府上坐了整夜未曾入眠,闭目养神了片刻不到,天边曙光已现,难得明媚的阳光几乎刺破床帘。
秦守之侧耳听见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正跃跃欲试着对宫城发动攻势,他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来,正要召唤管家安排洗漱更衣之时,门外突然一阵急迫的脚步声细碎而来,来者“腾”的一声破开房门,竟是那位素来心思不定的五军营统领亲自登门造访前来问话,慌措抱拳道,“相爷,昭王殿下率皇陵禁卫军赶回来了……还有——”
秦守之脑袋里“嗡”的一响,惊诧怒道,“还有甚么?!”
“太子殿下……亲自率金吾卫驰回支援,现在……已经跟昭王殿下在城北汇合了。”
援军赶到的消息半个时辰不到便已传遍了五军营城中驻地。
少爷兵惊慌在前恐惧在后,已然混乱成了一团,皇城之下行不行伍不伍散乱不堪,哪怕秦守之亲自坐镇也难稳军心,万难之中,独独五军营外侧人马有条不紊,似是一副誓要对敌的架势。
然不多时,五军营统领忽的发觉,这外侧人马几乎把他们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与其说是整顿兵马,倒不如说是把他们困在一处,越锁越紧。
午时当头,五军营统领在亲自前往查探外侧人马时,猛然觑见了数日来不见行踪的岳小将军——他当即惊醒,提马回身便要通风报信,孰料未等跑出十数丈,一道玄铁利箭便正中他的后心,统领应声倒地,连一句惊呼都没来得及脱口。
正此哗然之际,忽闻一声长哨吹响,外侧对峙的五军营人马齐齐抽出红绸系在颈间,随后调转刀刃,同皇陵禁军并着金吾卫一道怒向皇城——片刻,只听岳将军一声令下,高喊道。
“秦守之勾结五军营谋逆造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