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弩箭破风之声骤然又响,诸允爅脸色倏地阴沉落下,厉声朝着哄逃的百姓吼了一句“趴下!”,自己却闪身慢了分毫,一支弩箭瞬时没入软甲,钻风箭簇的力道直接把他从垒高的河堤上掀了下来……
白宁和周子城甫一听肃王高喊,当即飞身去护着愣傻在当场的村民和她怀里的孩子,跌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却听肃王那边儿铮然响起箭头穿击软甲的钝响——白宁转头,跟周子城面面相觑了一瞬,紧忙滚着泥沙扑向肃王,捞起倒在地上紧闭双眼的肃王,头颈托在膝上,迭声唤道,“殿下!殿下!殿下……你可别吓我俩啊——”
诸允爅估么着是摔下来的时候,后脑勺儿磕在了河堤底下的乱石上,摔得他险些眼睛一翻晕过去——诸允爅揪住白宁可劲儿晃着他的手臂压了一下,龇牙咧嘴地拧眉睁眼,低声吩咐了几句把人推了开去,随后扯着周子城,运着气低声怒道,“去看看,弩箭从哪儿来!骑马赶来的人是谁?!”
谁知话音未落,密林中几声火铳声响,随即应声嚷起几声哀嚎,轰隆隆疾驰而来的战马嘶声扬蹄,团团围在河畔百姓外侧,旌旗迎风飒飒展起。
为首将士勒紧马缰,居高临下杀气腾腾地怒视着惊惧不已的村民百姓,目光逡巡片刻,定在混杂于人群中的肃王身上,惊诧地翻身下马,疾步走到肃王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偷瞄着中箭的肃王,朗声禀道,“北境敌军野狼卫细作混入村中,肆意谋杀叛乱,末将得到消息称,肃王殿下已被劫持数日,特将此情通禀太子,现奉命前来,护驾来迟,来人!把这些暴民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这话砸在地上,骑兵队伍里跃跃欲试的几匹马长嘶了几声,竟无一人胆敢上前。
北营将士忠勇,然而肃王之名难免让他们心生顾忌,听了曾经镇虎军的一军主帅一声怒吼,还真就唬得他们一个挨着一个的左瞧右望,不敢轻举妄动。
诸允爅闷头扯拽着嵌进软甲里的箭头,沈成廷一路连跑带颠儿的扑在他脚边,他连个眼神儿都没分他一点儿。
周子城胆战心惊地瞪着自家主子拔了箭头,又在软甲的窟窿处揉了几下,继而歪七扭八地从衣襟儿里扯了块破布似的物件儿出来,甚是惋惜地摩挲着金丝布料上戳出的窟窿,小心翼翼地又塞回胸前。
“沈将军,话说的清楚些——”肃王冷哼了一声,撑着地面站起来,一字一顿道,“你奉谁的命?护甚么驾?又是哪儿来的暴民?”
肃王身后侧的周子城登时警惕,不着痕迹地背手搭扶在腰间刀柄,准备随时把这刀架在擅自动手不分敌我的沈成廷脖子上。
孰料几乎眨眼之间,一道风刃竟毫无征兆地径直劈向肃王后心,周子城原本落在沈成廷身上的视线一偏,猛然提刀格挡,铁器硬磕的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诸允爅当即回头,只见一位身着布衫村民打扮的生面孔似为应和他的问话一般愤而起身,提起锄头又要劈砍。
诸允爅眉头一紧,侧身躲闪,只听风声乍响——诸允爅握紧手中箭簇,逆着锄柄飞身掠过,一箭顺着布衫男子的锁骨猛刺进去,周子城当即抄起刀柄别在这人腋下,顺势把这人按在地上,屈膝压了上去。
诸允爅瞥了眼男子松落的领口,目光触及皮肉,忽觉额角一跳,伸手扒开一看,竟是野狼卫的图腾刺青!
正此时,沈成廷见缝插针地追过来朗声高喊。
“说!你是谁派来刺杀三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