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倒不必。”无妄搓着下巴颏好一阵深思熟虑,“一会儿若是无可回避需得交手,还望三殿下敦促一下诸位将士,千万别砸了我护国寺的砖砖瓦瓦,草草木木。”
“……”诸允爅凭白忧虑,十分无语,“那要是砸了呢?”
无妄双手合十,又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虔诚认真道,“有劳三殿下破费一笔,捐些香火钱,修葺本寺。”
诸允爅不想搭理,“美得你。”
无妄不急不恼地合手见礼,“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陪母妃叙话……瞧瞧他们准备如何编排做戏。”
宁贵妃甫一见肃王眉宇舒缓叩门而来,便知他了解了此番不分缘由的胡来,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拉扯着诸允爅坐在静舍里秉烛长谈,单就毁容案的来龙去脉就聊到月升中天——伺候宁贵妃更衣的小丫鬟端着素羹去厨房暖了又暖,一再催促着宁贵妃早些安眠,坐在屋顶赏月的岳小将军却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地从天而降,横插了一杠,抢过那托盘里的素羹砸了咂嘴,“你这小丫头当真是不懂事,殿下前些日子为了护着嘉平王、巽南王受了伤,如今好不容易贵妃娘娘能有机会好好拉着他说会儿话,你这是急甚么?这是甚么羹?我尝尝……”
小丫鬟一怔,回过神儿来,汤碗已经落在了岳无衣的手上。小丫鬟一跺脚偏要他还回来,岳无衣便歪着身子从窗棂探进来,嬉皮笑脸地问道,“贵妃娘娘,这个能赏给我尝尝吗?”
宁贵妃掩唇一笑,也没解释,只是挥挥手让他随意处置。肃王略一思索忍不住也笑,歪着身子瞧向好奇不已的少年郎,见那小丫头死死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这素羹里还下药了不成?”
小丫鬟登时脸色惨白,“咕咚”一声重重地跪在静舍门前的石阶上,余光瞄着稀里糊涂闷了一口素羹的岳小将军,赶忙慌措道,“奴婢是怕这素羹热几次就要坏了,岳将军军务在身,若是吃坏了肚子……”
肃王脸色一沉,截口喝道,“怎么,怕无衣吃坏肚子,难道你是要逼着母妃吃这种坏掉的东西吗?”
似为应和,这厢岳无衣一碗素羹刚舔了个干干净净,转而眼前一花,登时翻了眼睛,直挺挺地摔倒在地鼾声大起,手里的汤碗“哗啦”一声碎了满地——眨眼间,只听得寺院墙外齐整的整肃声起,果不其然,不出片刻,静舍便被玄衣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诸允爅睨着跪在地上哆嗦得几乎快要抽搐的小丫鬟,冷哼了一声,余光觑见付杭提溜着一串儿黑衣打扮准备把宁贵妃打包送到无妄房间的假和尚,不住嗤笑道,“摔杯为号,你们这法子也是够土的。”
闯入静舍为首的江楼脸色黑如锅底,一座山似的堵着静舍的院门出口,远远眺见肃王的身影登时心中有了计较,但却碍于皇帝叮嘱,只能循规蹈矩地问道,“贵妃娘娘到护国寺敬香礼佛,不知肃王殿下是乘了哪儿的风飘到这儿来了?”
诸允爅没吭声,宁贵妃也慢条斯理地披了件披风才缓步出来颔首道,“爅儿前些日子受伤,又一直忙着京城毁容案,这不才有空闲,我让他来陪陪我。”宁贵妃侧目一瞧,像是才觑见那一串黑衣光头似的,诧异不已,惊慌失色道,“这是……”
付杭适时插话道,“启禀贵妃娘娘,这是埋伏在静舍屋后的贼人,已全数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