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何达成协议不得而知。不过这人暗杀能耐卓绝的风声我也散过,顺藤摸瓜才知是昭王殿下的手笔。当时不以为然,后来秦家听得风声招纳此人重用,才有了如今的事态发展。”陆阳轻轻地敲一敲桌案,“此人平日里低调,擅使软剑,私自行刺时才会窃用同门客卿招摇的暗器掩人耳目。秦守之清过门户,再案发之后方才确认得知府上有内鬼,一直在找机会逐一试探。时至今日有何进展,姑且不明。”
杨不留久未吭声,庄望却歪坐一旁,闲散地搭茬道,“那当初在押解途中对岳将军动手,同飞雁署有过交锋的人确是此人?”
陆阳点了点头,将声音压得极低,“既然他是昭王的人,那依你所言,在他刀下死里逃生的那位温大人,最好也找机会试探一二。毕竟亡命徒,刀下生还难得归难得,别是什么不知不觉的隐患……”
陆阳对杨不留身世之事不甚明晰,庄望却若有所思地看了杨不留一眼,转而对着陆阳不解道,“你对颇有贤才的温尚书似乎……”
陆阳眉梢微动,摇了摇头,“没什么恶意,不过温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的心思看不透,纯粹是对这类人稍有忌惮而已。”
庄望一时失笑。陆阳的感觉倒是敏锐得很。
温家心思最坦荡的莫过于二公子温如珂,性情像温老夫人多一些;温如玦温润之至,颇有当年温仲宾的影子;杨不留虽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温家血脉的聪慧,却又与温家人不尽相同,染着浅淡的算计和邪性。
也就满脑子忠义刚正的杨謇和尚且心存善德的土匪言归宁悉心教导了十余年,才不至于把这丫头养成个歪瓜裂枣的模样。
陆阳未曾深究广宁的那些陈年旧事,他翻出乞丐塞给他的字条递到庄望手上,却见正满怀心事的庄望只匆匆扫了一眼,便丢在了杨不留面前的桌前。
杨不留一怔。
“言先生近来都会待在泗水。”庄望顿了顿,觉得字条上一个“无恙”不足以安慰她,便细细碎碎的念叨,“柳慎宜一直跟着他呢,虽然半路识破两人还僵持了一段时间,不过言先生许是觉得出门游玩带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挺划算,现在他们二人带着辛夷一同在泗水附近义诊,身子尚好,你不必担心。”
杨不留没太大反应,眸子有点儿发直,慢了半晌才回问,“柳神医怎么会……”
“说是肃王亲自拜访请求,大抵也是怕你挂记,想来过个一两日他也能收到消息,给你个惊喜甚么的。”庄望打的就是拆肃王台的主意,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算他有良心。”
护国寺一行返抵宫城已是夜幕沉沉。
巽南王玩闹够了就缠着肃王求抱,嘉平王也是难得无所顾忌,央着三皇叔讲了不少兵书上读不来布兵排阵之法,肃王无奈,只得抱着睡得安稳的巽南王,别别扭扭的缩在马车里当个不熟稔的说书先生,一路把这两个小祖宗送回东宫。
袁扬一行禁卫军随行至东宫门口便欲见礼告退。天际墨色之中隐隐飒飒作响,肃王瞬时敛起眉峰,一手拥住怀里睡得香甜的巽南王,一手扯着嘉平王退至层层护卫身后——嘉平王正晃神,便从护卫遮挡的缝隙中间,瞧见岳小将军和袁大统领已然迎着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追了过去,齐齐怒喝了一声。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