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噤声,只听小院侧门“吱呀”一声,一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刚跨步进来,院中被绑的那名妇人便突然尖叫喊道“相公快跑!”
杨不留正留意着屋檐之上,被这女人的尖叫声惊得一哆嗦。
捕快低呼怒斥,悔不该没在这女人嘴里塞一块破布头,径直挥了那妇人一拳。
门口的男子愣了一瞬,根本顾不上媳妇儿挨揍,当即转身夺门而逃——周子城脚下略有犹豫,实在不想留身旁这位主子一个人在这儿,可杨不留这会儿却顾不上肃王恨不得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栓个护卫的念头,直接一把推在周子城背上,愣是把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推得磕绊了一步,差点儿摔个跟头。
杨不留看着他急得哭笑不得,“别管那么多,先抓人再说!”
周子城点头领命,迂回一绕,敏捷的将那呜嗷喊叫的灰衫男子堵在暗巷巷口。杨不留觑了守着三个犯人不挪窝的两个捕快一眼,拧着眉毛一言难尽,快步走到院门前,打算助小将士一臂之力。
孰料她抬腿刚绊了那灰衫男子一个趔趄,方才周子城虚点过的屋檐之上便飞速落下一个黑影——黑影居高临下的睨了杨不留一眼,不由分说的一刀狠戳在灰衫男子身上。
刀柄似乎在骨肉里拧动了一圈,离得近些,甚至足以听见皮肉破碎翻搅的声响。
杨不留怔在当场,一瞬间动弹不得如坠虚空,直等周子城追赶黑衣身影时毫无收力地撞在杨不留的肩上,她才周身一抖,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回过神,伏跪在地,咬着牙死死压着灰衫男子的刀伤之上,眉目间半分柔和不剩,回头瞪向扒着院门不敢出来的捕快,怒道,“等着看人死在这儿吗!还不快去叫大夫!”
俩捕快一团混乱的跑走了一个,另外一个压不住仨人,只能骂骂咧咧的看着那妇人声音尖锐的哭啼着跑出来,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探灰衫男子的鼻息,趴在脸色破败的男子身上哭喊“相公”。
“还没死呢,别急着哭丧!”杨不留没好气儿的凝眉看她,略一沉吟,直接掏出藏在腰间剖尸的薄刀挑了妇人手腕上的麻绳,沉声喝住她愈发放肆的哭声,也不顾畏惧血腥不想上前的捕快满嘴不乐意,哑着嗓子问道,“家里有没有花蕊石散?”
妇人根本听不懂杨不留要的是什么,一惊一乍的摇头又要哭,被杨不留稍一提声吓得憋了回去,“葱白!葱白知道吧?家里有吗?炒熟了拿过来,越快越多越好!”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周子城追赶黑衣身影无果,跑走的捕快也提溜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郎中赶来——好在人没一刀捅穿漏两个窟窿,一口气提不上来的灰衫男子用葱白敷了良久方呻吟出来,杨不留这才松了口气,浑身是血的瘫坐在一旁,给救治人命的老郎中挪了个地方。
杨不留垂眸,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这才留意到暗巷巷口,有一人素衫懒散,斜斜的倚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似乎等了许久。他见杨不留侧目,远远地望过来,微微颔首笑了一下,也没留个只言片语,优哉游哉的消失了身影。
杨不留眨了眨眼睛,瞪着那棵歪脖子树瞧了半天,终于意识到来人是谁,爬起来就要往巷口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