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急甚么——”昭王一把扯住温如玦打算执礼告退的手臂,把人从桌边又甩回到凳子上去,眸底翻起凛冽的清明,“还有一要事相询——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太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三日一期的朝会仍是剑拔弩张,诸多琐碎悬而未决,姜阳刚失了孟歧这名碎嘴子的“爱将”,转而又在朝堂上得知方彦君越权行事——姜尚书再不识好歹,也懂得瞧一瞧皇帝的脸色,缄口不言的缩在大殿的角落里装孙子,没对肃王请辞交印一事落井下石。
镇虎军主帅空悬,北境叶胥暂代其职,方辰兼任监军,圣旨送抵翌日,方将军理当启程,回京述职。
此事落定,朝会又乱成了一锅粥。
洪光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工部和户部吵得脸红脖子粗,吏部哭嚎着无人可用,刑部痛斥京兆府尹查个案子还不如老牛拉车,大大小小的案子塞到刑部混得乱七八糟。
洪光皇帝神色阴郁的作壁上观,实在熬得没了耐心便索性散了朝会,了无意趣的在华庭殿对着一堆尽是屁话的奏折犯愁到午时,小憩片刻稍一抬眼,就见尹银花自殿外轻声走进来,见礼道,“皇上,玄衣卫江楼江统领到了。”
玄衣卫统领江楼年至而立,眉峰凌厉不苟言笑——他稳步跨入殿阁当中,抱拳执礼,不慌不忙道,“启禀皇上,探子回报。”
诸荣暻点头,悬起朱笔饶有兴致道,“怎么,肃王府的巡视躲得开了?”
江楼眉间微动,“岳将军这几日不在肃王府,行事方便了些。”
“一个小毛孩子,你们几个倒是抬举他。”诸荣暻摆了摆手,笑叹一声,“肃王这几日在府中禁闭,可有何异动?”
江楼略作犹豫,支吾了一句,诸荣暻见状心底一沉,先抬手挥退了殿中内侍,继而厉声道,“难道他交了帅印还不老实吗?”
肃王主动请辞,这于洪光皇帝而言本是天大的好事。
诸荣暻面子上为肃王请辞上交帅印一事颇感痛心,可这么个握惯了刀剑的将帅突然堂而皇之的撂挑子不干,诸荣暻不可能没半分忌惮——他很清楚,肃王在有意避开锋芒,可他作何居心,诸荣暻却始终不敢盖棺论定。
镇虎军主帅声名赫赫,他就这么舍了?
是单纯耍性子觉得他父皇寒了他的心?还是有意成全收揽兵权之举,借以保全镇虎军?亦或者,他与北境……另有打算?
在洪光皇帝心里,肃王手中的军权如刀悬颈,谋君篡位不过咫尺之间。
“……”江楼始终颔首,并未注意到皇帝脸上霎时的黑云惨淡。他思及探子回信,脸上的表情一时没绷住,歪七扭八的露出丁点儿稀奇的笑意,稍微清了清嗓子才道,“三殿下带人把肃王府的后院刨了一半,这两天,一直在跟那位广宁来的姑娘一起——在后花园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