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多了,皇上小二十年骂过的脏话都落我头上了。”诸允爅对于皇帝给他的这点儿“特殊待遇”略觉无奈,摇头叹气,眼神儿仍旧四处乱瞟,“这伤兵营里该找的我都找了,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辛夷傻笑,“殿下你真逗,不在伤兵营里面,自然是在伤兵营外面呗,伤兵营离军户没多远,走着也就半个时辰,这儿地方有限,一般轻伤员都在军户那儿休息两天再回前线。杨姑娘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不方便,所以她晚上都回那边的小客栈去,顺便帮着熬药换药什么的……”
是夜,难得拨云见月。
杨不留脑子里紧绷得茶饭无味的弦儿总算松了些许,她筋疲力尽的靠着客栈后院的水缸看着药炉,脸上挨的那下被忍不住的哈欠扯得胀疼。
别是破了相了——杨不留趴在水缸边儿,一汪结了冰碴的水连五官都看不分明,她正要回身,却被突然落在她身后的身影惊得逃了半步,又被拦腰揽住,搂在怀里。
诸允爅贪婪地嗅着她颈侧的药香气,忽然低低笑道,“躲着不见我,是回来洗漱更衣?”
杨不留耳朵一红,在肃王腰侧掐了一把,看他疼得一哆嗦还不撒手,再下狠手却舍不得了,“女为悦己者容,怎么,殿下不许?”
诸允爅微微一怔,心里好一通叫嚣不已,放开杨不留,捂着脸红了个彻底,“你你你……你这话都是哪儿学来的?”
杨不留低笑道,“书里写的,第一次用,殿下觉得如何?”
“……”诸允爅熟透了的虾子似的佝偻在原地,“别说了,你让我缓缓……”
杨不留撩拨两句就心满意足的鸣锣收兵,抬手轻轻地替诸允爅拾拢着两鬓散落的碎发——诸允爅忍无可忍地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把人重新扯到怀里。
诸允爅掌心未及痊愈的疤,恶狠狠地压着她手腕上被他抓抠出的伤痕。
杨不留的眼睛里盛着皎洁又狡黠的光,趁其不备的在意乱情迷妄图下嘴的肃王背上戳了两针,从这人僵滞的怀里退了出去,又坐回到药炉旁。
诸允爅欲哭无泪——这是还记着他踹门的仇呢……
杨不留摆开唠家常的架势,开口却先提起了一个两人不欢而散时肃王不听劝诫两厢分歧的话柄,“北境的战局可有诡异?”
诸允爅沉默良久,微微合上眼,“乔唯是想借父皇对我不信任这把刀,杀了镇虎军多年以来对他们的威胁……这一战终了,回京之后必然暗流涌动,躲不开的。”
杨不留这针扎的不重,诸允爅上一次被针封住穴道时气血乱涌无处挣脱,这会儿神思清明,也就封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活动自如,他拖了一把小凳子挨着杨不留坐下,“我之前……发疯的时候都是自己,撕书乱砸东西撒气,本以为没甚么,没想到得知乔唯诈死的消息之后竟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我不是有意对你发脾气,更没想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