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杭眼尖,只觉得头皮都快炸开了。
诸允爅料到闻戡都会给他下绊子,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费周章的埋伏——这摆明了就是明目张胆的挖了个坑等他跳。诸允爅带着金吾卫这么仨瓜俩枣,硬拼人头倒也不算太大问题,可掣肘太多,闻戡都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丧心病狂了,谁又能保证他会不会变本加厉,把刀架在无辜百姓的脖子上?
所以天大的坑他也得往里跳。
诸允爅这会儿悔死了,他就不该让杨不留和宋铮先行一步赶去救人,也不知道这会儿在陈家矿上怎么样。
温如珂又从马车里探头出来,“我带了两个金丝软甲,殿下,你穿不?”
“你自己穿好,别给我拖后腿就成。”肃王一挑眉,余光瞥着付杭抠在剑柄上的手指,弯起嘴角,“你紧张什么?”
付杭仍旧是那一脸死相,“殿下似乎早有预料。”
“身在行伍,凡事都往最坏处想,习惯罢了。谁知道一试真炸出来几个沉不住气的呢……”肃王斜眼睨着他,“也没那么玄乎,本王也没料到闻戡都真敢给老子下套……”
肃王自己一脑门子官司还没谱儿,愣是掺和到闻戡都这堆烂摊子里,他攒了一肚子邪火没处发,闻戡都竟还敢往他尾巴上踩。温如珂哗啦哗啦的抖着金丝软甲,试图把他那点儿不合皇家身份的粗口掩盖过去。
付杭怔了一下,没来得及说些甚么,不远处一名斥候便迎了过来,脸上划了个口子,刚抹过药膏,他立于马侧,抬手抱拳道,“殿下,闻将军特命我在此……”
肃王挥手打断他,径直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出去,雁归便亦步亦趋地随行在他身后侧三步开外处。他抽出腰间折扇,扇骨搭在掌心,微微一笑,“上次你送过信,本王记得你。不用多说,带路。”
陈家矿上这一笔烂账其实已经被李老板抖落得差不多,无非是差个对质。肃王缓缓往正堂踱步的空档宋铮拎着矿上的老郎中凑过来递了个话:坍塌掩埋的是造册以外的私设矿道,刨出来两个喘气儿的,里面大约还有十余人。
诸允爅应了一声,转头直不愣登地看他,宋铮傻了一下,忽而恍然道,“我师妹忙着救人呢,没事儿。”
宋铮这便抱拳告辞,临走之前在温如珂肩上拍了一下,拎着那个临阵脱逃哭嚎着就快翻白眼儿的老郎中往山脚下赶。
肃王风度翩翩的一头扎进闻戡都据守的小院。
付杭甫进院子汗毛便炸了起来——山林草木里的埋伏他摸不清,可这院子里的一双双眼睛在他眼皮子底下却几乎算得上是无处遁形。他把刀柄捏得“咯吱”一响,身前侧的肃王却展眉一笑,云淡风轻道,“闻副都统,好久不见啊。”
闻戡都故作惊喜地迎了上去,跪地执礼,朗声道,“肃王殿下,末将未能远迎,实在惭愧……”
诸允爅口头上的恭维撑过一句话都算给闻戡都面子,他垂眸搭在闻戡都腰侧的长刀上,“闻副都统忙于金矿生意,挪不出时间来见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王爷,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