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衣傻了片刻,懊恼的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一下,“就……六皇子夭折了,僖嫔娘娘听宫女说,六皇子生前去了趟贵妃娘娘那儿,就揪着这事儿不放,棘手了几日。但已查明是宫中罪奴所为,只是僖嫔娘娘因丧子之痛得了失心疯……贵妃娘娘总觉得此事是因她而起,我离京那日她还在抄佛经……”
诸允爅虎着脸,“哪儿的罪奴?”
岳无衣挠了挠脑袋,破罐子破摔道:“西北。但查到头不过是十余年前,西北一战之前进献于宫中的余孽,肃清之后这事儿也就没张扬,毕竟长公主嫁到西域……”这事儿禁不起仔细推敲,岳无衣趁机揪住长公主之事转移话题,“对了对了……长公主自和亲西域之后便鲜有消息传回来,赶巧,我回去这次长公主竟然来信了——殿下您要当舅舅啦!”
诸允爅皱了下眉,毫无兴奋。
杨不留在旁听了许久,心里也是一抖。六皇子尚且年幼,僖嫔娘娘位份也不高,一个久居宫中的罪奴犯不着算计暗杀——那罪奴十之八九是把心思动在了宁贵妃身上,六皇子误打误撞地把这祸事揽上了身,丢了性命。
可倘若罪奴得手了呢?长公主和亲西域多年才有孕事,此时宫中出了西域余孽暗杀之事,皇帝哪怕再宠爱宁贵妃也不会一时怒火攻心到拿西北边境的安稳撒气,惩治过后也只有不了了之——但久在边境与朝局格格不入的肃王和位高权重的昭王肯善罢甘休吗?一旦皇家父子离心,那便是一触即发分崩离析的灾祸。
这轻描淡写的背后,怕是瞬息万变的风流暗涌。
诸允爅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不再折磨正为自己这张没把门儿的嘴痛心的岳无衣,收回话柄,轻声道,“那赵谦来现在关在哪儿?大理寺?”
岳无衣被这陡转的问题晃了一下,“……哦,大理寺卿亲审嘛,虞淇那老狐狸殿下您也知道,贼精贼精的,现在赵谦来关在哪儿连皇上都不知道,我这满京城转悠也没找着,肯定是藏起来了,应当不会出岔子。”
诸允爅心情不佳地点了点头,门外白宁突然敲门,说是隔壁有人要买药,楼上有位先生推窗可劲儿在喊杨不留。
杨不留应了声,临走之前轻轻拍了拍诸允爅的肩。这丫头手凉,短短两触,凉意便拍进了肃王殿下的衣裳,抓走了他沉在他心底的那团火。
岳无衣看着杨不留的背影若有所思,但没等思得透彻,脑瓜顶又被砸了一下,“啧,看什么呢?”
少年郎“嘿嘿”一笑,在身上摸来摸去翻了半天,末了又掏出一封信递过去,“昭王殿下八成是觉得我这张嘴不靠谱,所以宫中暗杀一案了结之后带我进宫去看了看贵妃娘娘,人是真没事儿,娘娘还怕殿下担心,特地写了封信呢。然后娘娘还说……”
岳无衣偷偷摸摸地咧嘴,“还说若是杨姑娘愿意,待到回京时,让您务必把杨姑娘带回去。”
诸允爅呆愣了一下,忽的笑起来,“你都回去说什么了?”
岳无衣一副了然的表情对着肃王摇头晃脑,“铁树开花”四个字儿还没说全乎,门外白宁又叩了叩门,为难道,“殿下,将军,隔壁楼上那位先生说让您二位出来干活……”